“瞧我,可能是想多了,其实主要是担心祖父祖母而已。”
“他们年纪大了,若是发了病症,怕是有性命之忧,妹妹既然能治,迎回来也是有备无患。”
顾悦起身,很是不高兴,又好像忍不住想要喃喃自语。
“兄长既然不待见我,那我走了,免得在这里碍眼。”
杨昀看着顾悦离开,总觉得她有阴谋,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可他到底意动了。
侍疾可不是个轻松的事,哪怕对方是太后。
婉仪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把人接回来。
走出院子的顾悦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上辈子,杨昀为了杨婉仪,什么恶事都肯做。
因为杨婉仪一句不喜欢,他就亲手划烂了她的脸。
这一次,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好妹妹,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对他的亲祖父亲祖母下毒呢?
现在的顾悦在长公主府进出自如。
自从杨婉仪离京之后,所有人好像突然意识到顾悦并不好惹,所以都尽可能避开她。
一时间顾悦反倒是成了府里头最清闲的人。
所以,也没人知道,她此刻正和萧烬在醉霄楼的雅座用膳。
“这酒楼是王爷的私产?”顾悦将水晶虾饺放到嘴里,满足地喟叹一声,“回头王爷能不能作为聘礼送给我?”
能日日吃上美食,想想都觉得快哉。
“好。”
萧烬没半点犹豫,点头应了。
倒是让顾悦有些惊奇。
“王爷今日这么好说话?”
“本王为难过你?”萧烬抬眸看了顾悦一眼才说道,“抓到的人已经有人吐了口,的确是前朝奸细,本王顺藤摸瓜又抓了不少人,若是这一次他们的计划成功,只怕京城要死伤过万。”
说是毒,其实是一种疫病。
人和人可以传染,若是没有早些发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五年前和县因洪灾起了瘟疫,十室九空。
萧烬曾前去赈灾,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算计此事的人,实在是居心叵测。
“长公主府一直无事。”顾悦意有所指,“王爷不觉得有些奇怪?”
她做梦这个事没瞒着萧烬。
除了太后之外,她总得让萧烬知道自己还有其他的本事傍身,多条后路不为过。
而萧烬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也始终装作不知情,这点顾悦很满意。
“你替皇上解决了个大麻烦。”萧烬食指敲了敲桌几,“如今官府悬赏三百两抓下毒之人,发现者记功,你不要,还真是有些可惜。”
寒食节上发了病的人是后来官府悬赏才知道自己不是吃坏了东西,于是对下毒之人深恶痛绝。
人人喊打的节骨眼儿上,现在可没人敢轻易冒头。
“举报自家人,能私下里给吗?”
提银子,顾悦可就来劲儿了,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不要功劳,都换成银子就行。”
“你很缺银子?”
萧烬记得,他第一次见顾悦,她就在问皇上要银子。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王爷你自然不愁银子。”
顾悦摇摇头。
萧烬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她以后可是要云游天下的人,没有银子傍身怎么能行?
“可以。”
萧烬觉得顾悦爱财没什么不好的。
每个人都有弱点。
如果一个人太过完美,那说明这个人伪装得太深,所以这样的顾悦更为真实。
听到萧烬这么说,顾悦立刻坐直了身子,对他低语了几句。
听完顾悦的话,萧烬点了头,又道,“等到这边事了,跟本王去个地方。”
要去见师母?
这念头在顾悦脑子里转了个圈,但并未问出口。
越是手握权势之人,越不容易轻信旁人。
爱财只是让她和萧烬之间的关系更纯粹些。
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其实,顾悦本来以为在自己不经意的提点下,杨昀至少要沉住气过几日再动手的,没成想,他想让杨婉仪回来的心无比迫切。
三日后的一天夜里,杨老太爷和杨老太太突然同时发病,而且病症来势汹汹。
长公主虽然对杨怀远没了以往的情谊,可到底还要几分颜面,于是特地让人请了太医过来诊治。
可惜,不但没有半点起色,反倒是让两人的病症愈发严重,几乎喘不上气来,瞧着痛苦万分。
熬了一夜,两个人竟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咽气。
“长公主。”
在太医束手无策的时候,杨怀远把人都赶了出去,直接跪在了长公主面前。
“太后的病症是婉仪治好的,求长公主进宫面圣,让婉仪回来吧!”
长公主蹙眉,“皇上下令把人赶出京城也不过七八日的光景,怎么可能改口让人回来?”
“可婉仪救了太后不是吗?”杨怀远红着眼眶,跪行到长公主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道,“长公主,那是我的父亲母亲,求长公主疼惜我,若是他们活不了,这让我以后如何自处?”
杨怀远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他特意请太医开了去疤的药,所以在刻意遮掩下,容貌也恢复了往日的七成左右。
配上那水水润润的眸子,倒是让长公主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婉仪只是给自己要了点名声,其实并没有做什么恶事。”瞧见长公主态度有些松动,杨怀远趁热打铁,“那些人当初卖了诗词也是拿了银子的,反过来陷害婉仪,其中定然是有人作梗,婉仪又何其无辜?”
“好。”长公主到底松了口,“本宫进宫去寻皇兄说说看,若是他不同意,那你也算是尽力而为了。”
“多谢长公主。”
杨怀远立刻朝着长公主磕头。
只是,在长公主起身离开后,他才慢慢抬起头,眸底只剩冷漠。
这些屈辱,他迟早会讨回来的。
其实,就在杨怀远求长公主的时候,杨婉仪也已经接到了杨昀送去的口信。
于是再去为太后侍疾的时候,她两眼红肿,瞧着就是哭了一宿。
“这是怎么了?”
太后沉默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回太后的话,民女的祖父祖母也得了此病,只怕凶多吉少。”杨婉仪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面前,砰砰砰直磕头,连声哀求,“求太后给民女一个恩典,让民女回京救治祖父祖母。”
杨婉仪磕得真情实意,额头青紫一片。
“倒是难为你一片孝心。”太后静静地看着杨婉仪,摇摇头说道,“可之前是皇上亲口下令,哀家不得擅自做主,但是念在你为哀家治好了此症,哀家便替你说几句话。”
顿了顿,太后突然又问,“你与悦然的关系不好?”
“姐姐可能是对民女有些误会。”杨婉仪露出纤细的脖颈,低声道,“太后娘娘放心,民女回去治好祖父祖母便立刻回来,绝不耽搁半分。”
以退为进,为上策。
“罢了,你既与哀家有缘,哀家就许你一个恩典。”太后瞧着信了几分,“且与哀家说说,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