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晨霭如蝉翼薄纱,缓缓笼罩着陈府琼华园。飞檐翘角上的琉璃鸱吻衔住第一缕晨曦,折射出七彩光晕,将九曲回廊下的太湖石染成琥珀色。沾着夜露的西府海棠在晨风中轻颤,珠玉般的露水顺着胭脂红的花瓣滚落,在汉白玉雕成的莲花形喷水池中激起细小涟漪,叮咚声与远处钟楼传来的更鼓交织成晨曲。
陈夫人身着一袭宝蓝色云锦长裙,自月洞门款步而来。那裙裾以金线绣就的牡丹图堪称巧夺天工,每朵花瓣都用十二色丝线层层晕染,花蕊处嵌着细碎东珠,随着她的步伐簌簌轻响。头戴赤金累丝嵌宝凤冠,九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口衔着南洋明珠,与鬓边摇曳的点翠步摇相映成辉。身后跟着八个身着藕荷色襦裙的婆子,手中捧着鎏金手炉、象牙团扇等物,宛如移动的珍宝匣。她眉梢微蹙,眼波流转间藏着三分警惕与七分不悦,虽面容清秀,却因怒色染上一丝凌厉,倒像是画中走出来的怒目金刚,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婉清贵。
此时林四娘正站在曲桥之上,晨雾为她笼上一层朦胧轻纱。她身着淡紫色广袖流仙裙,裙身仿佛将晚霞揉碎织就,随着晨风翻飞出层层叠叠的霞光。裙摆处的藤蔓花纹乃是用孔雀翎羽与金线交织而成,栩栩如生的紫藤花仿佛随时会从布料上绽放,馥郁花香若有若无萦绕身侧。三千青丝高高绾成凌云髻,几支白玉簪上雕刻着并蒂莲纹样,每朵莲花的莲心都镶嵌着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她肌肤胜雪,眉若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唇角噙着一抹温柔浅笑,整个人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举手投足间皆是端庄优雅,美得惊心动魄。
“何方妖孽,竟敢勾引我夫君!”陈夫人尖利的嗓音划破晨雾,手中鎏金护甲重重拍在汉白玉栏杆上,惊起池中锦鲤四散奔逃。她的声音虽刻意拔高,却掩不住尾音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恰似寒风吹过湖面,惊起的涟漪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林四娘盈盈下拜,广袖如流云舒展:“夫人明鉴,妾身本是衡王府歌舞姬,与陈公乃是前缘未尽。自那夜月下邂逅,便知是命中注定。”她抬起头时,眼中泪光闪烁,“妾身虽为魂魄,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只愿能常伴陈公左右,聊慰相思之苦。”她的话语坚定而温柔,如潺潺溪水,流淌进众人心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陈宝钥闻讯赶来,月白色织锦长衫上暗纹如流水蜿蜒,腰间系着和田玉螭纹佩,温润光泽与他清朗气质相得益彰。虽面容平平无奇,却自有一股儒雅书卷气。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林四娘冰凉的手:“娘子莫怕,有我在。纵使阴阳相隔,我亦要与你相守。”说罢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眼中满是疼惜。他的动作轻柔,仿佛捧着稀世珍宝,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将眼前人惊碎。
陈夫人见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中的翡翠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哼,衡王府早已覆灭十七载,你分明是孤魂野鬼!”她强撑着冷笑,可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的底气不足,那紧握的翡翠扳指几乎要被她捏出裂痕。
远处枯树后,楚人美藏身其中。她身着一件宝蓝色古旧戏服,虽已褪色发白,仍可见当初刺绣之精美。云纹用孔雀蓝丝线绣就,领口与袖口的滚边缀着细小银铃,只是如今铃舌已锈,再发不出清脆声响。她的面容白皙如纸,不见半分血色,却五官精致,若不是那双眼中盛满了化不开的怨恨,倒像是深闺中哀怨的美人。她披散的青丝无风自动,衣袂飘飘,指甲深深掐进树皮,嘴角勾起一抹阴森冷笑,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尽数吞噬。
就在此时,假山之后闪过一道幽蓝光芒。香菱手持花签筒,这花签筒通体由琉璃打造,表面刻着繁复的星象图,内部嵌着夜明珠,随着她的动作流转出神秘光晕。筒中花签皆是由精钢打造,尖端泛着冷冽寒光。她躲在暗处,目光警惕地盯着楚人美,而沉浸在恨意中的楚人美却浑然不觉,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