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王府花园缀满流萤,荷花池里的莲花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小翠躺在凉亭的美人榻上,望着漫天星辰,发间银步摇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突然,一片冰凉贴上她额头,睁眼便见元丰顶着歪歪扭扭的发冠,举着片荷叶傻乐,水珠顺着荷叶边往下滴:\"小翠!快张嘴!这是会发光的水!\"
她噗嗤笑出声,看着荷叶里盛着的流萤倒影,\"这是萤火虫的光呀。\"元丰却固执地摇头,蹲下来时膝盖还沾着草屑:\"不对不对!是星星掉进池塘里了!我好不容易捞上来的!\"他小心翼翼把荷叶往前递,发间不知何时别着朵蔫掉的荷花,\"你尝尝,肯定比蜜水还甜!\"
小翠被他的认真逗得直不起腰,坐起身时裙摆扫过他手背。元丰立刻红着脸把荷叶放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被压得变形的桂花糕:\"厨房王婶教我做的!虽然...虽然样子不好看,但我偷偷多加了三勺糖!\"他紧张地搓着衣角,\"小翠要是嫌苦...我、我再去做!\"
两人分食糕点时,几只流萤停在小翠发间。元丰突然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圆:\"别动!小翠变成会发光的仙女了!\"他笨拙地伸手想抓流萤,却不小心碰乱她的发丝,\"完了完了!仙气跑掉了!\"急得快要掉眼泪时,小翠突然把沾着糕屑的手指伸到他嘴边:\"笨蛋,张嘴。\"
暮色渐浓时,元丰突然背起小翠在花园疯跑,惊得满树蝉鸣都停了一瞬。\"抓紧我!我们要去天上摘星星啦!\"他边跑边喊,冠上的玉坠哐当乱响,\"等我摘到最亮的那颗,就挂在小翠床头!这样晚上就不怕黑了!\"小翠被颠得直笑,环着他脖子的手指突然触到一片湿润——原来他紧张得出了满身汗。
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元丰猛地刹住脚,差点把小翠摔下来:\"许愿许愿!我要...我要...\"他急得直跺脚,\"我要和小翠天天吃桂花糕!还要...还要她永远是我的小仙女!\"他攥着小翠的手拼命摇晃,\"星星听到了吗?听到了就眨眨眼!\"
在后山的竹林深处,当小翠的指尖刚触到刻着\"姻缘冢\"的石碑,剧烈的刺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她踉跄着跌进元丰怀里,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
云海翻涌间,一座镶嵌着夜明珠的巍峨宫殿若隐若现,匾额上\"月老殿\"三个金字泛着金光。身着月白锦袍的元丰手中紧攥着颗红绸布球,布球上金线绣的并蒂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眉眼间尽是疏离仙气。而自己穿着茜色云纹广袖,发间银饰流转着星辉,正伸手去够他手中的布球,两人追逐的笑声惊起一群白鸽。
画面一转,文曲星君手持生死簿疾步而来,神色凝重:\"妹妹,天条森严,你们...\"话未说完,一道惊雷劈碎了眼前的宁静。她看到自己和元丰被锁链束缚,在诛仙台上诀别,元丰大喊着\"我定会寻你\",而他手中的红绸布球被撕成两半,其中一半化作了她发间的银步摇。
\"小翠!小翠!\"元丰焦急的呼喊声将她拉回现实。少年红着眼眶,死死抱着她不肯松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妖怪!快放开小翠!我...我真的会法术!\"他挥舞着拳头,发冠彻底歪到后脑勺,\"再不走,我就...我就把月亮摘下来砸你!\"
小翠颤抖着抚上他眉间的朱砂痣,那些记忆碎片中的元丰与眼前人渐渐重合。原来早在千万年前,他们就已在月老殿前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元丰...\"她哽咽着将脸埋进他怀里,嗅到少年身上熟悉的青草香,\"我们回家。\"
回到房间,当满屋流萤勾勒出月老殿的模样,小翠颤抖着说出前世真相。元丰却突然捂住她的嘴,眼眶通红:\"我不听我不听!什么金童玉女,我只知道小翠是我的!\"他把月牙形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就算天上的神仙来抢,我也不答应!大不了...大不了我去当最凶的妖怪!\"
深夜,两人坐在屋顶数星星。元丰突然从怀里掏出块刻得歪歪扭扭的玉简,上面的\"姻缘\"二字一个大一个小,还刻歪了道口子:\"看!我刻的!虽然没小翠绣的好看...但...但这是我刻了三个时辰的!\"他小心翼翼把玉简塞进她手里,\"以后小翠就是我的...我的...对!压寨夫人!\"
小翠笑着靠在他肩头,却摸到他后背一片冷汗。\"你在怕?\"她抬头问。元丰立刻把她搂进怀里,下巴磕在她发顶:\"才不怕!就是...就是怕小翠被星星拐跑了...\"他声音越来越小,\"要是有一天...你真的变成仙女飞走了,我就...我就把所有星星都摘下来,铺成路去追你!\"
远处,雪白的狐影晃过梅林。元丰突然指着月亮大喊:\"月亮公公作证!我王元丰要和小翠永远在一起!要是骗人...就罚我再也吃不到桂花糕!\"他的誓言惊起一群夜鸟,扑棱棱的翅膀声里,小翠笑着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尝到了他偷偷吃糖留下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