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府。
偏殿。
李成桂一整晚没睡,心里焦躁不安。
有些事...
他不知道该不该跟朱雄英说。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说的话,被朱雄英知道了,自己会死吗?
说了话,他会放过自己吗?
去年李朝才刚取缔高丽,但朝鲜在辽东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图们江上游段了,附近的女真部族被他们吞并,领土被蚕食。
1368年,朱元璋打着“驱除胡虏,恢复中国”的旗号建立了明朝。然而,对于元朝如此广阔的疆域,朱元璋还是动心了。
于是乎,他承认了元朝是中国的正统王朝,匆匆下令给元朝修史。此外,他又向东北、青藏、河西、西南等派遣使者,试图让这些地区的部族臣服,以此来全盘接受元朝的遗产。
这些地区的土司、酋长、首领见蒙古人被明朝打得落花流水,于是慑于明朝威力,纷纷宣布臣服,并接受了明朝的封官。
1371年,辽阳行省长官刘益投降,明朝在此设置了辽东都司,开始经营东北。随后,明军又在东北大破北元20万大军,于是努尔哈赤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儿也投降了明朝,朱元璋于是册封其部为建州卫。
最近这些年,大明对建州卫可谓不管不问,主打的就是一个散养。
也就是说,李成桂吞并蚕食女真的行为。
往小了说是招抚游离女真部落。
往严重了说就是抢大明的人,占大明的地盘!
一整晚都在想这些事,作为一名国主,一名算的上为国着想的明君。
他不得不把国家放在第一位。
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来到了朱雄英休息的偏殿。
此时朱雄英早就起来,看着一张辽东半岛的地图沉思。
“殿下,李成桂求见。”
小顺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叫他过来吧。”
李成桂快步走进偏殿,神色中带着一丝犹豫和紧张。
行礼后,站在一旁,瞄了眼桌子上的地图,更紧张了。
这是在试探我?
还是不装了,要把我朝鲜纳入大明版图了?
朱雄英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
“李国主,这么早来找孤,是有什么急事吗?”
李成桂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
“殿下,臣确实有要事相告!”
“只是此事关乎重大,臣不知该如何启齿。”
朱雄英放下手中的地图,颇为玩味的看着他:
“那不如..”
“让孤来猜猜,你可是想说..”
“倭寇可是前些日子来找过你?”
“可是还说了,要让你配合他们,一起将孤永远留在朝鲜?”
他嘴角带着笑,淡淡的看着李成桂,眼中没有丝毫起伏,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李成桂听后瞬间炸了,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流下。
整个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居然知道!
怎么可能?难道我身边有他的人?
传说中的锦衣卫?
李成桂也是个能屈能伸的。
直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头埋的很低,声音颤抖的说道:
“殿下!我..我怎敢与那些贼寇为伍?”
“您要相信我啊!我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
“我这次来找殿下,就是想将此事告知于您!”
“我愿意配合殿下!剿灭这些倭寇!”
“请殿下给我一次机会!”
朱雄英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异常沉默。
历史上李朝对大明的态度不可谓不敬重。
不管是洪武年请求老朱赐予国号,还是后期朝鲜王朝对明朝采取“事大”的尊奉政策。
都证明了他的忠心。
甚至最后随着女真族在东北的崛起,特别是皇太极逼迫朝鲜王朝断绝与明朝的关系后,两国关系发生了变化。
尽管如此,朝鲜王朝仍然心向明朝,使用崇祯年号,怀念明朝三百余年!
但这对朱雄英来说。
还远远不够。
回想着后世棒子国那拜高踩低的行为,以及那全民小偷的性子。
朱雄英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几个好点子。
此时李成桂头埋在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见朱雄英没有回应,他连抬头都不敢,就这么一直跪着。
“不够。”
良久,朱雄英的声音传出,不带一丝感情,听不出丝毫喜怒。
李成桂仍然保持动作,等待下文。
“既然孤知道这些事了,你是觉得孤猜不出,你的那些小心思?”
“孤给了你三次机会。”
“第一次是在港口登陆时,第二次是在宫殿内。”
“你若是第一次就来找孤,孤就当不知道此事,还会念在你及时悔悟的份上,既往不咎。”
朱雄英的声音异常平淡,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得李成桂喘不过气来。
“你若是再晚一点来..”
“可能连一州知府也做不了了。”
李成桂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仿佛能感受到从地砖缝隙中透出的丝丝寒意,直透心底。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懊悔,如同被万蚁噬咬,痛苦不堪。
“殿下,臣知错了,臣真的知错了!”
李成桂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断地用额头磕着地面,希望能够以此表达自己的悔意,祈求朱雄英的原谅。
他丝毫不怀疑朱雄英可以轻松捏死他,毕竟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监视的。
朱雄英的目光依然平淡,平淡到有些漠然。
仿佛在审视着一只即将被宰割的羔羊。
他的心中并无波澜,对于李成桂的悔意,他并不感到意外,也不觉得有任何的怜悯。
“机会,已经给你了。”
朱雄英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李成桂的心上。
“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李成桂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任何的筹码可以与朱雄英讨价还价。
“殿下,臣愿意将朝鲜的一切,都献给殿下!”
李成桂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他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用自己的全部,来换取朱雄英的原谅。
然而,朱雄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目光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李成桂的忠诚,只是建立在利益和武力之上的,一旦武力无法震慑,利益受到威胁,他的忠诚就会瞬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