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在白疏寒的血色符印催动之下发出沉重的轰鸣。
古老的图腾也因此染上了赤金色的光芒,藤蔓缠绕的门环嗡鸣着向两侧退去,一个内有洞天的密室就此展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白疏寒的步伐似乎带着绝对的怒意,他但都未看过身后的祁星许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踏入门后的密室。
密室之内的空间格外的宽广,但所保存的东西却是格外的有限。
四面墙壁镶嵌着大小不一的泛着流光的幽光石,并为整个密室都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可捉摸。
墙角石台之上,半人高的古籍,兽皮卷与竹简乱七八糟的被堆放在一旁。
边角磨损,露出远古时期妖神在世时特殊的文字。
石桌之上,一本摊开的朱砂古籍上还绘着远古神兽白泽的图腾,
而石门右侧,则立着的刻满了麒麟纹样的青铜方鼎。
白疏寒快步走入密室。
他并没有在意密室周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密室中央的那具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冰棺之中。
而棺内躺着的少女,正是云欢。
此时的她面色平静嘴角含笑,没有半分痛苦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休憩。
白疏寒指尖的符篆在下一瞬间金芒大盛。
只见一道流光闪过,手中那沉睡着的云欢的灵魂就在此时倏地钻进了冰棺中自己身体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疏寒猛地转身,在祁星许试图跟进来的瞬间袖袍一挥,
一道玄色的灵力屏障骤然竖起,毫不留情地将他狠狠挡在了门外。
“滚出去。”
白疏寒的声音格外的冰冷,琥珀色的眼眸之中翻涌着骇人的怒意。
“欢欢被我们宠惯了,不懂事,身为祁家少主的你难道不知道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没有保护好她,你有什么脸跟进来?”
他很少动怒。
他一向不喜欢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情绪。
但换做是谁,看见自家乖巧的妹妹活蹦乱跳的出去奄奄一息地回来,想必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吧。
祁星许被白疏寒的灵力震得后退半步,他试图直接闯入,却发觉白疏寒的灵力似乎比他要强的多的多。
他连硬闯的资本都没有……
他急得眼眶通红,拳头砸在屏障之上却只是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满是悲鸣的声音却并不能换来白疏寒一丝一毫的心软。
白疏寒指尖快速结印,符篆化作流光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了冰棺。
眼看着自家妹妹的灵魂逐渐与那冰棺中的躯体融为一体,他也不再理会门外的动静。
只是双手按在冰棺之上,让血色的符印从自己的掌心缓缓渗出,
顺着棺壁古老的纹路蔓延开来,与云欢体内沉睡的白泽血脉产生共鸣。
那片即将消散的淡金色虚影,也突然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缓缓地飘向冰棺之内。
每一寸光点的飘落,都在棺内云欢躯体的眉心之上增添着一缕又一缕的光亮。
白泽羽翼的碎片不再消散,那具沉睡的身体也随着睫毛轻颤,白皙的指尖在冰晶下微微蜷缩,隐约有着即将苏醒的预兆。
没事了……
白疏寒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告诉祁星许,其实早在云欢随他一同前往季家之时,
云欢的灵魂力量便已然在他那白虎后裔的血脉之躯的滋养之下得到了饱和,以至于随时都有回归本体的可能。
而此番变故的发生,大概是云欢第一次动用了属于自己妖神血脉里潜藏的神通,
以至于更快速地使她的身体与灵魂进行着进一步的融合。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
哦……
纯粹是白大家族少见的小心眼儿。
一个粉毛,还是一个觊觎着自家大白菜的粉毛,说出去就出去,
自始至终没有和他打过一声招呼,拐着他妹妹就往外面跑去。
还美其名曰是自己妹妹的主意,他只是希望给自己的妹妹一个自由~
他只是希望自己妹妹能够得到快乐~
呵呵,这搁哪个哥哥身上接受得了?
熬着吧。
啥时候妹妹醒了,再放过他。
另一边,密室大门外,祁星许恍若那困兽一般在原地打转。
石门很厚,他听不到门内的任何动静。
没过多久,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虞珂,白玉淮,谢遇三人脸色格外凝重的出现在了石门之外。
“祁星许……你把我小姑奶奶怎么样了?”
白玉淮的声音强装镇定之间多了几分令人不敢多想的颤抖。
和其他人不同,这里是白家的密室,里面的秘法作为白家的继承人,比他们几个外人要清楚的多。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这个密室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开放。
而今……
密室里的那位,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最疼他的小姑奶奶。
祁星许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
他很害怕。
还不等他们讨论些什么,石门突然从内部打开。
一身玄色衣袍的白疏寒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吓人,眼眶泛红,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
他看都没看虞珂几人一眼,径直走到了祁星许面前,琥珀色眼眸里盛满了压抑的怒火与一抹死寂的绝望。
“祁星许。”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
“我把云欢交给你,让你带她去季家,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祁星许被白疏寒如今的模样吓到,完全没有注意到识海之中,与云欢魂魄关联的那缕气息已然稳固,全然不似一副要出事的模样。
却听白疏寒继续开口:“她从你身体里出来的时候,生魂都快散完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到底带着我的欢欢做了什么?!”
“我……”
祁星许瞬间血色尽失,“是我没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你的错?”
仿佛终于有了能够发泄的口子,谢遇也一改往日乖巧弟弟的形象,猛地踏前一步,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冰冷。
“小姨那么信任你,你怎敢让他涉险!”
白玉淮却没有说话,在他观察过自家小叔公那专门滴过眼药水的通红的眼眸之后,那边已经猜到了自家小叔公的打算。
是的,没错。
白疏寒那悲痛欲绝的通红眼眶是靠眼药水点出来的。
这一点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