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
看着眼前这个哭的厉害的小姑娘,白疏寒突然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任何的变化。
她还是那么一个容易哭的性子。
还是那么一个舍不得让任何人伤心的宝贝。
她从来都没有变。
白疏寒轻轻拍着云欢哭的甚至有些颤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那样,一下一下的,带着绝对安抚的节奏。
他的声音因为对眼前少女的怜惜而变得格外的温柔。
他轻轻开口,“这怎么能称作是贪婪?
作为白家的小公主,我们欢欢想要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想要什么我们的欢欢都能轻松得到。
并且……
谁也没有规定,得到了他人的喜爱,就必须要有同样的能够回以那个人的情感的给予作为补偿。
世界上本就没有你爱我,我就要爱你的道理……
都是成年人,他们必须懂得这个道理。”
“可……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不值得的?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
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骗子。
“欢欢,我理解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但是宝宝,你要知道,如果他们对你付出的感情是你说的那种情况的存在,在最开始他们所付出的感情就都不是纯粹的。
真正纯粹的感情从来没有值得不值得的说法。
感情从来都不是可以用来衡量价值的存在。
只有利益才会去纠结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
他们爱你。
所以他们不会去计较是否能够得到同样的回报。
但如果他们的感情掺杂了利益,他们希望在你这里得到同样的回报,
那就说明,他们并不值得你为他们支付自己的情绪。”
白疏寒的话语带着满满的洗脑的意味,一股脑的灌输进了云欢那本就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情绪逻辑里。
这种说法当然是错的……
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以及亲情友情的付出关系,双向奔赴才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但这种情况对于云欢而言确实属于并不适用的存在。
云欢从小的价值观与人生观都是由白疏寒亲手一点一点地打造而来。
白疏寒从小为她灌输的理念就是一种格外自私,不要顾及任何人感受的理念。
云欢一直以来,在这一条道路之上都走的很好。
她坦然的接受着所有人的喜欢。
她坦然的以为自己配得上他们所有人的喜欢。
她坦然的以为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只要她想要,她都能得得到。
而事实也的确这样。
作为世间唯一的一位小妖神,她值得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并同样的,在拥有这些的同时,她还拥有着很高质量的配得感。
而这一切与白疏寒对她一直以来灌输的理念密切相关。
但唯一一点,白疏寒始终更改不了的刻在她灵魂深处的东西,
是自始至终,云欢都舍不得让那些爱她之人因她而难过的习惯或者说……本能。
那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是她在哪怕失去了任何可以用以来感知爱,理解爱,表达爱的能力之时,
仅凭借着对身边之人的模仿的能力,依然将他所感受不到的,甚至是不会表达的那份感情,展现在所有人的身边。
她可能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通过模仿而进行的动作进行的作为,
都是在阐述爱,在表达爱,在给予那些同样为她付出爱的人们,予以同样的温暖与救赎。
哪怕接受爱与表达爱的魂魄失灵……
云欢依然是个平平无奇的救赎界的小天才。
云欢一向很信任白疏寒,但听着白疏寒如今的话语,她还是觉得,自家小哥所说的这些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对自己的偏心。
没有人喜欢单方面的付出的……
虽然她在情感之上的感知力出了问题,
但书上说的总不会有太大的错处。
要不然出书的就不会是作者,而是自家小哥了。
但由于自幼对于情绪感知的迟钝与缺失,一向能言善道的小姑娘在这方面,却连反驳的缘由都难以找到。
夜已深。
哭泣本来就是一种又耗费情感,又耗费体力,还耗费精神的特殊类运动。
怀里的声音逐渐消失,逐渐的转化成了一阵平稳而和谐的呼吸声。
终于不哭了……
白疏寒从小就不会哄孩子。
但好在,云欢并不是什么难哄的存在。
只是哪怕如此。
持续不断的心疼的情绪,却依然在悄无声息的消耗着他全部的精神。
真累心呐。
白疏寒如是想着。
这简直比自己在办公室昼夜不停,一天只睡三个小时的接连一周的加班生活还要更加的劳累。
他放空着自己的精神。
想起刚才小姑娘那哭的连气儿都喘不匀的模样……
那个叱咤风云白家家主头一次觉得,
原来一个人这般平稳的呼吸都可以是这样的悦耳。
“哄睡了?”
一个极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却始终不敢上前的白老爷子白疏宁。
他最害怕云欢掉眼泪了。
所以……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白疏宁心想,养弟千日,用弟一时。
这种表现的机会还是交给自家弟弟来搞定比较好。
别人不知道,但白疏宁是谁?
他是白疏寒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高冷寡言的弟弟,对自己捡回来的这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嘴里怕摔了的妹妹,拥有着与简寻他们别无二致的讨人厌的心思。
只是自家的这个亲弟弟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更加深,又更加狡猾而已。
是的。
是格外令人讨厌的心思。
在白疏宁眼中,哪怕那个想拱自家小白菜的存在是自己的亲弟弟,
白疏宁依然很想要一脚把这个玩意儿踹出自家小白菜的视线范围之外。
不过后来……
到底是怎样的,白疏宁逐渐习惯性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呢?
哦,他想起来了。
当时那个甚至还没有他高的小少年,在主动提出自己要做白家家主的时候,对自己开口。
他说:“哥,你老了,你没有办法为欢欢提供一辈子的庇护。”
他说:“欢欢自幼魂魄缺失,但是你看得出来,在某种方面,她与常人并无二致。
她应该拥有着自主挑选自己伴侣的权利,而我……
将是她挑选伴侣的范围之内,那个最让她离不开的存在。”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她的未来不会选我,
那白家的所有资产,我将会拿出一半以上,作为她嫁人的嫁妆。
如果她最后选择了我,
那么一半以上的白家将会作为我娶她的最终聘礼。
不管结局怎样,
不管她是否愿意选择我。
我都有足够的自信,我将是她这一生之中对她最好的存在,没有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