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还搭在门框上，冷气顺着指尖爬上来，像细针扎进骨头。她盯着那台主机，屏幕上的绿色字符跳得稳定——00:07:18。时间在走，但他们没剩多少能走的路。
“周岩。”她声音低，没回头，“带终端进来，接主机后端口。”
周岩应了一声，蹲在主机侧边，掀开面板，手指飞快插线。金属接口发出轻微的“咔”声，终端屏幕亮起一串乱码。
林晚靠着门框站着，太阳穴一跳一跳。刚才三次使用“心灵洞察之镜”，像有人拿刀在她脑子里搅了三圈。她闭了闭眼，视野边缘发黑，呼吸压得极稳，不敢深，怕牵动肋骨那道裂口。
“信号链路找到了。”周岩低声，“它在和西侧中继站同步，但……不是直连，走的是备用信道，伪装成排水系统自检数据流。”
林晚睁开眼：“那就伪造信道反馈。让它以为中继站已经接管。”
“明白。”周岩敲击键盘，输入一串伪装协议，“三秒内完成信号回流。”
林晚盯着主机屏幕。绿色倒计时跳到00:07:05，突然一顿，接着往下掉得更快——00:05:00。
她瞳孔一缩。
“他们发现我们了。”她说。
陆沉站在门口，枪口朝外，头盔热感模式开着。他没回头，只说了一句：“脚步声，两个方向，正在靠近。”
林晚没动。她知道现在不能慌。慌了，整个小队就塌了。
“周岩，继续伪造信号，别停。”她声音压得更沉，“等它进入待命模式，立刻切断数据回流，制造系统接管假象。”
“明白。”
林晚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点湿，是汗，还是血，她没看。她走到主机前，蹲下，盯着屏幕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数据窗口——那里有微弱的信号波动，像是远程操控的呼吸。
她闭上眼。
“心灵洞察之镜”开启。
视野瞬间被撕裂，头痛如刀劈。可就在那一瞬，她“看”到了——数据流源头，一个男人坐在控制台前，右手悬在指令键上，右眉有一道旧疤，眼神冷得像铁。
他在下令：“封锁地下六层所有出口，启动b级清剿协议。”
林晚睁开眼，呼吸一滞。
“敌方指挥官到了。”她低声说，“他亲自来了。”
陆沉回头：“能确定位置？”
“不能。”她摇头，“信号是跳转的，但他就在附近，而且……他在等我们耗尽。”
“等什么？”
“等我们动手，等我们暴露，等我们弹尽粮绝。”她站起身，靠在主机边上，“他不急。他知道我们没退路。”
周岩抬头：“信号伪造完成，主机进入待命模式，还有十秒窗口。”
林晚盯着倒计时：00:04:47。
“不关了。”她说，“现在关，他会立刻重启。我们改计划——干扰。”
“怎么干扰？”
“炸掉局部线路，切断信号传输节点，让它以为系统崩溃，争取时间。”
陆沉皱眉：“那地方只有两条退路，炸了等于堵死自己。”
“所以我们得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完成干扰，然后立刻转移。”
“转移去哪？”
“排水主井。”她说，“那里有旧管道通向地下四层维修道。地图没标，但我知道路。”
周岩看着她：“你以前来过？”
林晚没答。她只是伸手，从战术服内袋摸出一枚微型炸药，递给陆沉：“装在主机后端的信号继电器上，别碰主电源。我们要的是中断，不是爆炸。”
陆沉接过，点头，转身朝主机后方爬去。
林晚走到门口，望向通道。陆沉的热感视野里，两个光点正在靠近，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速度不快，但路线精准，显然是有目的的包抄。
她闭眼，最后一次开启“心灵洞察之镜”。
视野几乎全黑，只有零星数据在闪。她咬住后槽牙，强行聚焦——
指挥官的思维像冰面，冷而滑，但她还是抓到了一句：“围住，别强攻。他们撑不了十分钟。”
她睁眼，声音极低：“他们要耗死我们。”
陆沉已经装好炸药，退回来：“三分钟定时，足够我们撤到主井。”
林晚点头：“按计划，你带两人从左翼突，制造突围假象。我带周岩走排水道，去主井接应。”
“你状态不行。”陆沉盯着她，“你走不了那么远。”
“我能。”她说，“而且我必须去。主井有手动阀门，只有我知道怎么开。”
陆沉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点头：“好。三分钟后，我动手。”
林晚走到周岩身边，低声：“等会别回头，别停，跟着我走。”
周岩点头，手里还攥着终端。
林晚看了眼主机屏幕：00:04:12。
时间在走。
陆沉带着两人退到左翼通道，枪口对准拐角。他抬手，比了个手势。
三秒后，他猛地甩出一枚干扰弹，砸向走廊尽头。
“砰”一声，强光炸开，热感视野瞬间失真。
枪声立刻响起，子弹打在金属墙上，火花四溅。敌军果然被吸引，火力集中向左翼。
林晚抓住机会，一把拉起周岩：“走！”
两人贴着墙根，迅速穿过十字岔口，冲向排水主井方向。身后枪声不断，但没人追上来。
通道狭窄，管道交错，脚下是湿滑的泥土。林晚每走一步，肋骨都像被锯子拉过，但她没停。她记得这条路，每一个拐角，每一处塌陷。
“前面左转，有道铁梯。”她低声说。
周岩紧跟在后，终端抱在怀里，屏幕还亮着。
转过弯，铁梯就在眼前。锈迹斑斑，但结构还在。林晚先下，脚踩在第二级时，金属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承受不住重量。
她停住，等了一秒，没动静。
继续往下。
周岩跟上，刚踩上第一级，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林晚抬头。
铁梯上方，一道金属门被推开，三个黑影站在边缘，战术灯亮起，光束直射而下。
她猛地把周岩往下拽。
“砰！”一梭子弹扫过头顶，铁梯震颤，锈渣簌簌落下。
“上去！”她吼，“爬快！”
周岩转身往上冲，林晚紧随其后。子弹追着他们打，铁梯剧烈晃动。
周岩爬到顶部，翻身上平台，伸手拉她。
林晚刚抓住他的手，脚下最后一级梯子被子弹打断，金属断裂声刺耳。
她整个人悬在半空，全靠周岩拽着。
“快！”周岩咬牙，手臂青筋暴起。
林晚借力一蹬，另一只手扒住平台边缘，翻身上去。
两人滚进角落，背靠墙壁，喘着粗气。
敌军没追下来。他们站在上方，枪口对准入口，没开火。
林晚靠在墙上，手指抠进地面泥灰。她知道他们在等什么——等陆沉那边耗尽弹药，等他们自己走出来。
她抬手，抹了把脸。
指尖全是血。
她没看，只是低声说：“主井阀门在下面，十米深，手动开启。”
周岩点头：“我下去。”
“不。”她说，“我来。你守上面，有动静就喊。”
她站起身，走到井口边缘。黑漆漆的洞口，往下看不见底。
她抓起绳索，扣上腰带。
刚要下去，周岩突然抓住她手臂。
“林晚。”他声音发紧，“你的终端……在响。”
林晚一愣。
她低头，战术服内袋里的备用终端正在震动，屏幕亮起一行字：
【信号中断倒计时：00: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