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石的红光第三次亮起时，林晚的手指正抵在地面。那光持续了三秒，像一道无声的警告。她没动，掌心贴着石面，温度比刚才更高，脉冲环在她左腕上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异常的频率。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经落在符文石边缘那道细小的裂纹上。红光从裂缝里渗出来，节奏稳定，三短、两长、一短，和她之前发出的信号完全一致——但这次，是反向传来的。
有人在模仿她的节奏。
她立刻意识到不对。这光不是系统回流，也不是倒戈能量体的回应。它是外来的，带着某种规律性的压迫感，像一根细线，悄悄缠上她的神经。
林晚抬起右手，在地面迅速划出三个短横、一个圆圈，最后加了一道斜线。这是紧急暗码：“环测，防毒”。她没等能量体回应，指尖一压，将信号顺着导线推了出去。
几秒后，脉冲环传来两下轻震——苏悦收到了。
左翼的通风口在三分钟内全部关闭。苏悦摘下肩上的旧背包，翻出几片滤芯，扔给身旁的老陈。两人蹲在掩体后，用导丝把滤芯固定在布条上，做成简易面罩。老陈一边绑一边低声骂了句什么，手指发抖，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快！”苏悦拍了他一下。
远处，淡紫色的雾气正从地面裂缝中缓缓升起，像一层薄纱，贴着废墟的边缘蔓延。第一个吸入雾气的是修复组的小周，他刚蹲下检查墙体接缝，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接着整个人软倒在地，口角渗出透明的液体。
“撤人！”苏悦吼了一声。
李岩立刻带警戒组冲上去，两人架一个，把中毒的成员往安全区拖。途中，一名队员脚步一歪，差点撞上侦测网。网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瞬间紊乱，红点四处乱跳。
林晚感觉到脉冲环的震动变得杂乱。她咬住下唇，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毒气只是表象，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
果然，不到十分钟，倒戈的能量体开始躁动。原本安静漂浮在导线附近的那道银弧突然剧烈震颤，随即猛地冲向左侧炮台，撞在金属支架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另一股能量体则直接切断了回路，导致右翼的照明系统瞬间熄灭。
“它们失控了！”李岩的声音通过脉冲环传来，断断续续。
林晚盯着符文石，脑海中闪过前世在心理战训练营里看过的一份档案。敌方曾用特定频率的声波刺激脑区，诱发幻觉与攻击性行为。眼前的情况如出一辙——神秘人正在利用阵法残余的共振频率，干扰倒戈力量的意识。
她不能用“心灵洞察之镜”。三次机会早已耗尽，再强行开启，她会彻底失去意识。
但她还有推理能力。
她抬起手，用指尖在地面划出一段波形图，短促、密集、带有周期性回弹。这是她记忆中那种干扰信号的特征。然后，她敲击脉冲环，发出三短一长的节奏——“信任锚点”指令。这是团队内部最基础的识别信号，所有成员一旦听到，就必须确认身边人的回应节奏是否一致。
脉冲环很快传来反馈：左翼两名队员成功对接信号；警戒组三人完成验证；修复组因通讯中断，尚未响应。
林晚深吸一口气，将手掌重新贴回符文石。高温灼得她掌心发麻，但她没移开。她需要感知那股外源脉冲的走向。红光又一次闪烁，这次是四短一长，明显偏离了正常节奏。
她在心里记下频率，随即用指甲在石板边缘划下一道刻痕。每一道刻痕代表一次异常波动，七道之后，规律浮现——干扰信号每十二秒重复一次，中间有三秒的衰减期。
那就是突破口。
她立刻敲击地面，发出两长一短的指令，通过倒戈能量体传向苏悦。这是启动备用信号塔的命令。
通讯棚内，苏悦盯着屏幕，看到那段指令时瞳孔一缩。她没犹豫，迅速输入一串反向频率，将信号塔调成发射模式。低频波缓缓扩散，像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覆盖整个阵地。
几秒后，倒戈的能量体停止了攻击行为。那道银弧缓缓退回导线缺口处，轻轻触碰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林晚松了半口气，但神经依旧紧绷。毒气还在扩散，感知粉显示它的流动轨迹呈螺旋状，中心正是她所在的符文石区域。这不是随机释放，是冲着她来的。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有些发紫，是轻微中毒的征兆。呼吸也变得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有细沙刮过喉咙。她知道不能再拖。
她用最后的清醒，在地面划出一个完整的闭环符号——圆圈内加一道横线，代表“防线稳固”。这不是战术指令，而是信念的传递。她不能说话，不能移动，但她还在指挥。
苏悦看到能量体传回的信号时，正蹲在信号塔旁调整参数。她盯着那道刻痕，手指顿了顿，随即抬头望向符文石的方向。林晚的身影在红光中模糊不清，但那个姿势她认得——右手撑地，左手贴着脉冲环，一动不动。
她摘下面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记录本上快速写下：“低频已覆盖，干扰减弱。左翼三人中毒，症状未恶化。倒戈力量恢复可控。”
写完，她合上本子，重新戴好面罩，拿起接收器，输入回应：收到，等待下一步指令。
林晚感觉到脉冲环震动了一下。她没抬头，只是用指尖轻轻敲了两下地面。
就在这时，符文石的温度骤然升高。红光由暗转亮，几乎刺眼。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肩膀重重撞在石缘上。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漫开。痛感让她清醒了几秒。她抬起手，想再确认一次信号频率，可指尖刚触到石面，一道剧烈的震颤从地底传来。
符文石裂开了。
一道新的裂缝从中心蔓延而出，红光从缝隙中喷涌，像血一样渗出。脉冲环疯狂震动，所有信号瞬间中断。
林晚撑着地面，试图重新建立连接。她的手指在石板上划动，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看见苏悦冲出了通讯棚，朝她这边跑来，嘴里似乎在喊什么，但她听不见。
倒戈的能量体在空中剧烈震颤，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左翼的炮台自动锁定了符文石方向。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干扰——让所有人怀疑她，让系统攻击她，让她死在自己人手里。
她用尽力气，抬起右手，将掌心按在脉冲环上，狠狠一压。
一道短促而尖锐的震动传了出去。
那是她设定的终极信号——只有苏悦知道含义：别信眼前所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