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
林晚靠在椅背上，手指按着太阳穴，呼吸很慢。她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不久，意识还有些发沉，但主控台的屏幕亮着，数据一条条跳出来，她不能闭眼。
苏悦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平板，声音压得很低：“金融区能量场继续扩散，南郊中心手动校准正在进行，目前同步偏差控制在0.3秒以内。”
林晚点头，没说话。
她睁开眼，视线扫过面前的三块主屏。左边是城市能源网络图，红色预警点已经连成片；中间是调查小组实时回传的位置信号，北城钟楼方向的队伍正在接近目标区域；右边是舆情监测系统，那里的画面让她瞳孔一缩。
红了。
整片图谱都是刺目的红。社交平台、新闻客户端、短视频平台，上千个账号在同一时间发布相同内容——“云都主电网即将爆炸”“政府封锁真实伤亡数据”“请所有市民立即撤离”。
转发量呈直线飙升。
“这些信息是怎么出来的？”林晚问。
“境外Ip集群主导，但有本地节点配合转发。”苏悦快速调出追踪路径，“首发账号集中在十五分钟前注册，全部使用虚拟身份，设备指纹显示……它们接入过市政内网旧系统。”
林晚眼神一冷。
旧系统。被淘汰的服务器集群。和之前谣言源头一致。
对方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埋好了路。
她伸手摸向抽屉，拿出一支抑制剂。手臂上的针孔还没愈合，但她没停顿，直接扎进去。液体推进血管，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接市场团队负责人。”她说。
通讯接通，视频窗口弹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他坐在办公室里，周围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他看见林晚，立刻站起身：“林总，我们已经起草了澄清公告，但现在发不合适，数据还没完全核实——”
“现在就发。”林晚打断他。
“可万一后续出现波动，我们会被质疑公信力……”
“你不发，才没人信你。”林晚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十年前股灾那天，你父亲清仓失败，跳了楼。你从那时起就再也不敢在风险里做决定。”
对方猛地抬头，嘴唇微颤。
林晚刚才用了“心灵洞察之镜”。只一瞬间，她看到了他脑子里反复闪现的画面：一栋老楼的天台，一个人影倒下，楼下围满了人。那是深埋在他心里的恐惧。
但她没说破，只是继续道：“正因为你记得那天，才更该现在出手。不是为了赢，是为了不让同样的事再发生。”
视频那头沉默了几秒。
男人坐下，手指敲了键盘：“公告马上发布，用央行和应急办联合名义。”
“加上实时能源监控画面。”林晚补充，“让数据说话。”
“明白。”
通讯切断。
苏悦立刻操作终端，将科研组提供的最新稳定曲线推送到各大媒体后台。两分钟后，官方渠道陆续发出通报。
林晚盯着舆情图。
热度上涨的速度缓了一下。
但只有三分钟。
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伪造的政府文件截图——《关于启动一级疏散预案的通知》。另一条是录音，声称“部分区域将在两小时内断网断电”。还有视频，拍的是某银行门口排长队的画面，配文写着“全城挤兑开始”。
恐慌再次蔓延。
股市五分钟内暴跌百分之十二。三家大型基金宣布撤资。超市货架被抢空，加油站排起长龙。
“他们反向制造信源。”苏悦脸色发白，“我们在发声，他们在造事实。”
林晚闭上眼。
她知道不能再等。
第四次开启“心灵洞察之镜”。
视野撕裂般展开，她看向整个市场团队的集体情绪映像。她看到有人低头盯着手里的咖啡杯，手在抖；有人反复刷新页面，眼神空洞；也有人咬着牙，在草稿框里删掉又重写声明。
他们害怕，但他们不想认输。
林晚睁开眼，拿起终端，亲自打字。
“我叫林晚。三年前，我提出‘影流’计划存在系统性风险，被所有人当成疯子。今天我不求你们相信我，只请你们等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城市还在，就再信一次理性。”
她把自己的人脸认证绑定发布权限，全网推送。
做完这些，她靠回座椅，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太阳穴剧烈抽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她没动，只是盯着屏幕。
舆情曲线开始变化。
转发增速放缓，评论区出现分歧。“等等看吧”“好像真没爆炸”“刚才那个声明是林晚发的？她以前预测过一次危机……”
十分钟过去。
城市没有塌陷。
能源系统虽然仍在警戒状态，但没有进一步恶化。北城钟楼周边五公里已封锁，警方配合拦截了两辆可疑车辆。
林晚拿起通讯器：“联系调查小组，确认是否进入建筑内部。”
“正在突破最后一道门禁。”苏悦看着回传画面，“里面有干扰，信号不稳定。”
林晚点头，刚要开口，主屏突然跳出一条新警报。
金融市场流动性枯竭。
多家银行上报现金储备不足，Atm机开始暂停服务。数字货币交易平台集体下线。部分商户宣布拒收电子支付。
市场秩序濒临崩溃。
“他们不只是想搞乱人心。”林晚低声说，“他们是想让整个交易系统停摆。”
苏悦递来一份报告：“已经有声音要求政府接管金融系统，有人说这是‘国家危机’，必须由最高层出面。”
林晚冷笑一声。
谁出面？赵铭就在幕后等着这一天。只要系统彻底失控，他就能以“稳定局势”为名，接管关键权限。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腿有点软，但站住了。
“准备第二轮信息发布。”她说，“这次不光发数据，还要公布资金流向异常的账户名单。把那些带头撤资的机构名字列出来，告诉公众，是谁在趁机收割。”
“这太激进了。”苏悦犹豫，“一旦出错，就是重大舆论事故。”
“那就别出错。”林晚看着她，“查清楚每一个数字，每一笔记录。我们不靠情绪，我们靠证据。”
苏悦点头，转身去传达指令。
林晚重新坐下，手指按着额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四次强行使用能力，神经系统在报警。但她还不能倒。
她打开私人日志界面，输入一段话：“如果我失去意识，请自动发布这份清单。时间戳为当前，来源可追溯。”
她按下保存。
主屏上，舆情图再次波动。
新的谣言出现了。
标题是：“林晚已昏迷，指挥系统瘫痪。”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拍的是她刚才靠在椅子上的样子。
林晚看着那张图，嘴角动了一下。
她拿起终端，打开摄像头。
对准自己。
按下录制键。
“我还醒着。”她说，“你们看到的每一条假消息，背后都有人在数钱。别让他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