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站在主控屏前，手指在终端边缘轻轻划过。屏幕上的红线依旧停在那个泵站的位置，像一根刺扎在系统深处。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一点看了很久。
五分钟后，她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战术会议室。门自动打开，冷光洒在长桌表面。她把数据卡插入接口，投影立刻调出三组并列图像：伪造签字的审批单、温升0.7度的红外记录、以及那条从地下蜿蜒而来的传导路径。
张工是第一个进来的。他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投影，眉头皱紧。“你确定这不能查？”
“不是不能查。”林晚坐下来，“是现在去查，就是按他们的节奏走。”
其他人陆续到场。安保主管直接开口：“总部外围出现可疑节点，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清除。”
“然后呢？”林晚看着他，“进去之后发现什么都没有，或者触发某种预设机制？他们等的就是我们动手。”
市场负责人低声说：“会不会是虚张声势？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不是虚张声势。”林晚转向张工，“你说过，这种传导依赖静态磁场和固定介质。如果真是攻击准备，没必要暴露这么清晰的路径。”
张工点头。“除非他们想用这个点做诱饵，引我们打草惊蛇。”
会议室内安静了几秒。
林晚抬起眼，目光依次扫过每个人的脸。她闭了下眼，启动“心灵洞察之镜”。视线掠过安保主管时，看到的是对失控的担忧；市场负责人其实在害怕内部有人泄密；张工最在意的是技术验证不完整，怕贸然行动会误导方向。
她睁开眼，声音平稳：“敌人不怕我们强，怕我们乱。他们设这个局，就是要看我们怎么反应。”
“那我们就不反应。”她说。
所有人都抬头看她。
“暂停所有实地侦查。”林晚继续说，“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靠近那五个高概率接入点，包括泵站。”
安保主管立刻反对：“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对方可能会加快动作。”
“他们不会。”林晚说，“因为他们需要我们做出反应。没有反应，他们的测试就无效。”
张工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我们在等他们下一步？”
“不。”林晚摇头，“是我们让他们以为我们停下了。等他们松懈，才会露出真正的痕迹。”
会议室里没人再说话。
林晚站起身，走到投影前。“科研团队继续优化模型，但不再安排外勤验证。我需要你们确认一件事——这种传导方式对环境扰动有多敏感？”
张工回答：“任何超过阈值的磁场变化都可能中断信号。比如大型设备启动、电力波动，甚至是密集人群移动产生的微弱电磁场。”
“那就制造干扰。”林晚说，“小范围、可控的干扰。选一个非关键区域，模拟一次短暂的能量释放，观察对方是否有修复或转移行为。”
“你是想用假动作引他们现身？”市场负责人问。
“不是引。”林晚纠正，“是逼。他们既然在测试我们，那我们也该测试他们。”
安保主管迟疑：“万一干扰引发连锁反应怎么办？”
“干扰强度控制在安全范围内。”林晚说，“只做到扰动，不停机。而且地点选在城西废弃工业区，那里没有民用设施。”
张工想了想：“我可以调整探测器灵敏度，集中捕捉异常补偿信号。如果对方真的在维持路径稳定，一定会有所动作。”
“就这么办。”林晚说，“同时，市场团队加强内部人员状态监测。不只是对外舆情，也包括联盟内部的情绪波动。如果有谁突然提出激进方案，或是频繁打听调查进展，立即标记上报。”
市场负责人点头。“明白。我们会建立内部心理预警机制。”
“还有。”林晚看向最后一位没开口的技术顾问，“调查小组转为档案梳理。翻过去三年所有类似事件的记录，尤其是那些被判定为‘误报’或‘自然现象’的案例。我要知道这种模式是不是第一次出现。”
技术顾问应下。
林晚环视一圈。“接下来一段时间，所有人保持低频沟通。指令加密，通道轮换。不要让对方掌握我们的决策频率。”
会议结束，众人离开。
林晚没有走。她站在透明幕墙外，看着下方主控厅里不断跳动的数据流。张工留在岗位上，正带着团队重新校准算法参数。
她的手指轻触太阳穴。刚才的会议中，她用了两次“心灵洞察之镜”，精神有些发沉。但她不能休息。
十分钟过去，张工从下面上来，手里拿着一份新报告。“我们做了推演。如果在城西d7区释放一次短时脉冲，理论上可以造成局部磁场偏移，影响半径约两百米。对方若要维持传导，必须在十秒内完成路径重构。”
“能捕捉到重构信号吗？”
“有七成把握。”他说，“前提是监听设备提前部署到位，且不被发现。”
“那就部署。”林晚说，“明天凌晨三点，执行第一次干扰测试。时间选在上次断连时刻，让他们以为我们在重复旧模式。”
张工记下时间。“你要亲自监控？”
“我会在指挥中心。”她说，“但不要对外宣布我的参与。让系统显示我在休整。”
张工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林晚叫住他，“你还记得那个L频段的三阶谐波吗？”
“当然。”
“它出现的时间点，和第一次异常波动差了多久？”
张工回忆了一下。“大约四十七分钟。”
“不够精确。”林晚说，“我要具体到秒。找出每一次谐波出现和主波动之间的间隔规律。如果有固定延迟，说明这不是随机触发，而是有控制逻辑。”
“我马上安排。”
张工离开后，林晚回到主控台旁。她调出权限日志界面，再次点开那份《异常权限访问记录·初筛》。之前发现的旧版政务接口问题仍未解决。有人通过停用端口修改了店主的身份状态，手法干净，几乎没有留下追踪路径。
她盯着那行访问时间：庆功会结束后的凌晨4:12。
和封锁行动几乎同步。
这意味着对方不仅掌握了外部资源，还能深入市政后台系统。而能做到这一点的，绝不可能是普通势力。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
就在这时，终端提示音响起。系统自动比对出一条新信息：三个月前，城南一处变电站也曾记录到0.6摄氏度的温升，发生在夜间维护期间。当时值班人员填写的日志写着“设备自热”，未作进一步核查。
林晚放大位置图。
那个变电站，距离联盟备用数据中心不到四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