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才十八岁,我三个好姐妹想打工挣大学的学费,就约定好一起去打暑假工。
我们找了一份在城郊一栋很旧的服装批发楼里做夜班保安的兼职。
听周边的老人说这里以前是民国时期的一个歌剧院,后来改建过好几次。
\"听说这地方闹鬼,\"报名时,小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表哥的朋友以前在这里上过班,说半夜总能听见楼上有人唱歌,但上去看却一个人都没有。\"
\"别瞎说,\"我拍了她一下,\"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再说了,工资这么高,就算是鬼楼我也去。\"
我们四个女孩——我、小芳、阿丽和晓梅,被安排轮流值夜班,第一晚是我和阿丽,男保安老周带我们熟悉环境。
大楼里面看起来比外面还要旧,地上的木板一踩上去就嘎吱嘎吱响,墙皮都脱落了不少,露出里面的砖头。
三楼以上都是空置的状态,我们巡逻的工作就只在一楼的大厅和二楼的走廊。
\"记住,三楼以上不用管,\"老周递给我们两个手电筒和警棍,神情严肃,\"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当没听见,千万不要上三楼去。\"
\"为什么?\"阿丽好奇地问。
老周点燃一支烟,烟雾中他的脸更显得沧桑。\"这楼以前是'百乐门'歌剧院,三十年代最红的名伶白蝶衣在这里唱戏,后来因为情伤,在三楼化妆间上吊自杀了。从那以后,经常有人说看见穿戏服的女人在夜里游荡。\"
我和阿丽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见的不安。考虑的这份工作的报酬确实不错,都比的上平时打工三天的收入,我和阿丽也就没说什么了。
前半夜并没有出现什么状况,一切相安无事。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阿丽站了起来:“我去上趟厕所,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我强装镇定,\"快去快回。\"
阿丽走后,大厅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吧台上的电风扇嘎吱嘎吱的转着,我面前的那盏昏黄的小台灯根本照不清整个大厅。
忽然,我听见楼上传来\"嗒、嗒、嗒\"的声音,就像是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声音最开始好像是从三楼传下来,听着声音的变化,感觉到她闻着楼梯朝下走来。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我握紧了手里警棍。
声音停了,停在了二楼,紧接着一阵推门声传了过来。
可是二楼的门都是锁着的,钥匙全部都在老周那里,怎么会有门被推开?
\"阿丽?\"我颤抖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高跟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音从二楼的楼梯口传来,这次她在往一楼走。我拿着手电筒照着楼梯口处,眼睛紧紧的盯着,手心里全是汗。
听声音她就快到一楼的时候,旁边传来了阿丽的声音,“喂!你在干嘛呢?发什么呆!”
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阿丽走到我身边看着我苍白的脸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咽了咽口水,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也担心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就这样我和阿丽值班到天亮,高跟鞋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第二天晚上是我和小芳值班。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有点害怕,但也只能小心翼翼的。
小芳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讲着各种各样的鬼故事。
\"听说白蝶衣死的那晚,穿的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小芳压低声音,\"有人晚上看见那双鞋自己在走廊里走动...\"
\"闭嘴!\"我猛地打断她,\"你再说这些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小芳撇撇嘴,不再说话。
十二点一过,我们开始了例行的巡逻。走到二楼时,一阵凉风吹来,即使在盛夏,也让我感觉到一丝寒冷。
抬头望去,原来是走廊尽头的一扇窗台没有关,风就是从那里吹来的,窗帘也随着风不停的飘动。
\"奇怪,我记得这扇窗一直是锁着的,\"小芳走过去关窗,\"啊!\"
她突然尖叫了一声,踉踉跄跄的往后退。我赶紧跑过去,手电筒照在她的身上,我看见她腹部的白色t恤上渗透出一片片鲜红的血迹。
\"怎么了?你受伤了?\"我惊慌地问。
小芳脸色惨白,掀开衣服露出腹部,上面有三道深深的抓痕正在往外流血,好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了。
\"有、有什么东西抓了我...\"她哆嗦着说。
就在这时,窗户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冲到窗前,用手电筒四周全部照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紧接着,整栋楼突然回荡起高跟鞋的声音,从三楼下到一楼,又从一楼爬到三楼。
声音来来回回的,变的越来越急促。
楼下传来老周的喊叫声:“你们在楼上干什么,还不赶快下来!”
老周在休息室里被高跟鞋的声音吵醒了,听见我和小芳在楼上,便催促我们下去。
我抓起警棍和手电筒:\"小芳,你先下去找老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别去!\"小芳想要抓住我的手,但是我朝着二楼声音最集中的那个地方跑了过去。
前面就是二楼的化妆间,高跟鞋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就在我快要接近化妆间的时候,高跟鞋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化妆间的门是虚掩着,我记得上半夜巡逻的时候这里都是锁着的。
我推开门,拿着手电筒朝里照去,当手电筒的光束扫到化妆台时,一面破碎的镜子把光反射了回来,晃了一下我的眼睛。
我慢慢的朝梳妆台走去,整个化妆间都布满了灰尘,自从这里成了服装批发楼之后化妆间就没有被使用了。
我站在镜子前,全身开始发抖,恐惧在心里蔓延。
镜子里面的不是我,变成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她涂着血红的口红,两只眼睛里空洞洞的没有眼球。
她对着我微微一笑,镜面接着\"啪\"地裂开,碎片散落了一地。
我尖叫的向后躲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衣架,我撞到了衣架,一件旧的戏服滑落了下来,盖在我的头上。
我疯狂地扯开它,一股带着腐烂的味道传进了我的鼻子,有一点像很早以前的脂粉味。
高跟鞋的声音在我的身后突然响起,我转过身,拿着手电筒照去,我的身后就是化妆间的门口,面前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低下头,却看见地板上出现了一连串的脚印,脚印一直延伸到门外,消失在黑暗里。
我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拼了命的逃跑。
高跟鞋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身后,声音很急促,就像是不想让我跑了一样。
我又加快了速度,终于来到下一楼的楼梯口,我快步的冲了下去,差一点就摔跤了。
我一口气冲出一楼的大门,来到街上,看到老周和小芳站在路灯下,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老周脸色铁青,\"三十年了,她从来没这么活跃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周。
小芳腹部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她的眼神涣散,身体不停的发抖,还没有从刚刚的恐惧中缓过来。阿丽和晓梅接到电话话立刻就赶过来照顾小芳。
整栋大楼的窗户开始发出“砰砰”的响声,就好像是有很多人在不停的拍打窗户。
我们五个人站在路灯下,看着这栋吞噬黑暗的老建筑。高跟鞋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我们的耳朵里,她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不停的更换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服装楼就被封锁了。工人们用砖头砌死了所有窗户,想要把那个女人永远的封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