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彻夜未息,窗外的天色渐渐放亮。
晨曦透过窗棂,照在已经泛黄的书页上,似虫类爬过留下痕迹的巴代雾文,在一缕阳光下好像活过来一般。
岩邃站起身慢慢走到窗户前,看着远处的山林,瞳孔紧缩:“真没想到竟然是金蚕蛊……”
滕云单肘撑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蛊神经》,眉头微蹙,“根据书中记载,‘蛊从幼年长至成虫,需以万千蛊虫饲之’,后山禁地那些陶罐里的东西应该是都喂蛊了……如此数量,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成虫期,离一蜕尚有半年光景。”
“万幸的是,成虫到一蜕这个过程期间实力并不是那么强,我们勉强能与之一战,只是……”盛啜听着滕云的话,缓缓抬起头看着大祭司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岩邃回过身,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五大长老已缺其二,五毒法阵布不出来,那金蚕蛊为万蛊之王,单打独斗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闻此言,盛啜的头渐渐低了下去,岩邃的话不停地在心头敲打着。
“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组合五毒法阵。”岩邃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是……”滕云面露难色,说出了摆在众人面前最大的难题,“少英还在昏迷中,尸水蟾蜍的蛊师还没有选出来,这……需要时间。”
岩邃轻抚自己稀疏的胡须,气定神闲地说道:“金蚕蛊还有半年才进入一蜕期,我们只需要在半年内找到合适的人选,定不会有差错。”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随着少英与岩邃长子岩城的加入,三人隐约感觉五毒法阵的威力比起之前更甚,不由得加大了除掉金蚕蛊的决心。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一声急促地呼号:“大……大祭司……不……不好了……”
三人瞬间回头,只见寨东的霍老汉气喘吁吁、神色极其慌张,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下跪瘫在门前的石阶上。
岩邃与滕云急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幺公……出什么事了?”
霍老汉大口喘着粗气,手指伸出指向寨子西侧,眼神中透露着源于内心的恐惧:“快……快去……撒……撒沱江……”
说完,便昏死了过去,岩邃急忙叫人照顾好老汉,自己则与五大长老迅速带人来到了撒沱江东岸。
腐臭味顺着湍急的河流在此地弥散开来,芦苇丛中七歪八斜躺着数十具牲畜的尸体,无一例外全部只剩干瘪的皮囊。
滕云在紧贴江流的淤泥中发现,两只大水牛的腹部有外翻的棉絮状孔洞……是被虫子的口器从内而外啃噬开的。
占少英放出自己的青蚺在周围搜寻,“嘶嘶嘶~”在不远处发出警惕的吐信声。
盛啜急忙向前迈了几步,便看到一只小羊羔的眼窝中,成群的蛆虫如手指般大小,被一层剔透的粘液包裹。
“都是三日内暴毙的!”滕云在岩邃耳边小声说道,“是他……”
岩邃用手中的木杖挑起一块黢黑的牛肝,在脏器的内侧竟出现蜂巢结构:“情况有点糟糕,金蚕在产卵……还记得书上怎么说的吗?”
滕云想了想,眼中顿时精光一震:“金蚕成年蛊,每日需进食数十斤,一蜕赤身前,皆以牲畜与其他生灵为主,吸食五脏六腑,直至进入蜕变过程。”
“他的速度很快,我们得尽快采取行动,看这里的情况,应该是他一周前带着金蚕蛊在此做下的。”岩邃低眉沉声道,“他当真是个天才,是最有希望继承南疆蛊王衣钵的,只可惜……”
他万万没想到,周成通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将金蚕蛊养得如同三个月一般,这样的迅捷的炼蛊速度,除非九黎一族的老祖尚在,后世记载中几乎都没有金蚕蛊的相关信息。
这时,少英突然在百米外的草丛中发出一声惊呼。
岩邃与滕云互相看了一眼,急忙奔跑过去,只见江面上漂浮着一具泡发的女尸,身上缠满了细腻的蚕丝……这是独属于金蚕蛊所特有的“裹尸丝”,用来包裹着自己的猎物,便于随时吸干他们的血液和精华。
滕云挥手令人将水中女尸打捞上来,尸体的皮囊因长时间泡水而导致肿胀,面容已经辨别不出生前的样子了。
岩邃紧紧盯着女尸,目光仔细地搜寻着尸体上可能出现的线索,忽然,在耳后发现了一处非常细微的小孔。
“滕云、少英,你们快来!”急忙招呼几位长老过来,“这好像是红狮傩寨特有的蛊针吧?”
滕云拿出一方丝帕,接过银针仔细看着,在银针的末端刻着非常细腻的“岩龙”样式:“大祭司,确实是红狮傩寨,整个南疆除了那里不会再有这般精炼的蛊针了。”
少英俯下身子检查了一番,冲着几人抬着眉说道:“大祭司,两位叔叔,这个女人也是用蛊的高手……”
此言一出,岩邃也蹲了下去,占少英垫着绢帕将女尸的右手抬起,手腕处几道深深地刀疤,此刻仿佛蜈蚣一般在身体上爬着。
他的眉头紧锁,瞳孔陡然一震:“确实,是个高手,‘精血喂养,与主同生’,这是伴生蛊,能操纵此种蛊的人,能力非同小可。”
滕云也被惊了一下,身躯抖了抖,“南疆各寨不是都禁止了伴生蛊的修炼吗?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
盛啜在一旁还在望着翻涌的江面,突然听到滕云的话,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也并非完全禁止吧,在各地行脚的医士,他们不就是利用伴生蛊在救死扶伤吗。”
岩邃皱了皱眉,叫人将女尸先搬走,其余人继续在江两岸扩大搜索范围,尽可能找寻有关金蚕蛊的线索。
等他们回到寨子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岩邃望着后山的山林,呢喃道:“你……究竟在哪里呢?”
月光从吊脚楼二楼的雕花窗户洒了进来,滕云站在窗户前,脸上愁云惨淡:“大祭司,盛啜,他会不会已经离开寨子了?毕竟我们今天都已经追寻到撒沱江了,过了江就是地母寨。”
“他不会离开的……”岩邃猛地一拍桌子,语气如凛冬的寒风一般彻骨,“现阶段的金蚕蛊活动范围还达不到那么远,他一定在那个山洞中。”
“我们有胜算吗?”盛啜忍不住出言问道,“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是从实力来说,我们真的可以吗?”
岩邃来到窗户前,看着山寨夜晚披上了一层月纱,他的眼神更加坚定:“邪……永远胜不了正!”
? ?二十年前的故事马上就要讲完了,这些牲畜的尸骸和那具女尸来自哪里,周成又为何这样做,终章会有一个完美的解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