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这头经过了几天的喜怒哀愁。
听到宸妃难产了血崩了,喜。
听到宸妃生了双胞胎,晋为皇贵妃了,怒。
听到两个阿哥都健健康康,哀。
听到皇上要废后,愁。
她正坐在妆台前抹眼泪,就见颂芝进来给她端了一盒子螺子黛。
“娘娘,今年的螺子黛到了。”
年妃只扫了一眼,没什么力气,淡淡地道:“往年给本宫的螺子黛也有三斛之数,怎么今年就只有这些。”
“内务府的人说,今年波斯国出产螺子黛甚少,一共只得了三斛。”
年妃又看了一眼那一小盒螺子黛:“那既然有三斛,怎落到本宫这儿连一斛也没有。”
颂芝提了一口气才道:“皇贵妃将三斛都平分给了各宫的人,只是按位份各自也有不同,娘娘是妃位得了八只。”
年妃一巴掌将盒子打翻。
“皇贵妃……皇贵妃!她才伺候皇上多久就成了皇贵妃了。”
颂芝赶忙将盒子接过来,但是还是落了两只,砸在地上断成两截,心痛得慌。
这两只掉地上的娘娘肯定不会要了,自己倒可以捡起来凑合着用用。
“娘娘还请息怒,听说皇贵妃自个儿一只也没有分呢。”
年妃冷笑:“她还需要螺子黛吗?就她如今生了两个儿子,她即使不用描眉抹粉,皇上的也被她那狐猸劲给勾了去。她倒是让了螺子黛,她怎不将皇上让出来呢。”
颂芝还在努力地将断了的螺子黛恢复原样,也没怎么认真地听年妃叨叨。
“本宫只得八只,那曹嫔那儿呢,惠贵人呢……”
颂芝蹲在地上,“听说曹嫔得了七只,贵人和常在每人三只。”
“曹嫔这个贱人也配得七只螺子黛,之前她口口声声地要为本宫筹谋,她倒是筹谋得好,将自个儿给筹谋上去了。”
年妃将头上的金簪啪的一声砸在桌上,手上的护甲套子飞得老远。
“娘娘,仔细您的指甲。”
可是指甲已经断了,看着一丝血从指甲边缘渗出来,年妃却不觉得痛。
“娘娘!”
颂芝赶快跑出去找了纱布来给年妃止血:“快去传太医呀!”
年妃突然想到什么,扭头说:“江慎最近还在给温宜诊病吗?”
颂芝上前道:“温宜公主的病一直是江慎在瞧的。这还是之前曹嫔占着娘娘的信任,给她指的江太医为温宜诊治。”
年妃听了冷笑一声,勾了勾嘴。
“哼,曹嫔……惠贵人……”
颂芝见年妃那样儿便又说:“幸得惠贵人这次是假孕,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年妃翻了个白眼:“就她,也配怀上龙嗣?”
“听说是那个叫刘畚的太医故意说她怀孕,这样便好让皇贵妃受惊,引着皇贵妃难产的。”
年妃听到“皇贵妃”三个字就火大:“以后不要在本宫面前提皇贵妃,小心本宫撕了你的嘴。”
颂芝:……
不多时江慎来了,后面还跟了个小跟班,如今太医院的规矩是太医给后宫妃嫔们诊脉都得带一个小医官,名为吏目,主要是为太医打打杂的,另一方面也能和太医们相互起到监督作用。
卫临之前便是温实初的吏目,吏目想要升到太医,不在太医院当跟班做个七八年,是出不来的。
江慎进来替年妃处理了指甲的伤口,又说:“娘娘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啊!”
年妃听着江慎的语气倒似有几分真诚的关心,眼里起了些泪意,本来想说点什么,又看到后面跟的医官,便有些不悦:“他是谁啊?”
江慎忙道:“娘娘,如今太医院的太医给妃嫔们看诊,都需要将自己的吏目或者是另一位太医一起,协同问诊,以免再出现乱子。”
年妃鼻子里哼一声:“又是那马尔泰氏的主意?”
江慎纳罕:人家可是皇贵妃,你这一句马尔泰氏搞得江慎不知怎么回答。
虽然他一直是受年家庇护的,但是他们做太医的经常都是几头不讨好的,官职太小,在京城这个地界上随便一个人就能捏死他们。
在外要靠权臣,在宫内又要依靠皇上和太后,处处都要小心谨慎,稍微不好就是砍头的事。
他们江家更是两兄弟都在宫里当差,但凡有一人出了岔子,一家人都要受到牵联。
于是只得俯身道:“娘娘,不如今儿个微臣便给娘娘请了平安脉吧!”
年妃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伸出了手。
江慎把完脉才俯身道:“娘娘凤体无恙,一切安好。”
“既然一切安好,那何时本宫才能有孕,你一直给本宫号脉,次次都是安好,可本宫这肚子怎么总是没有动静。那马尔泰氏一生生两,怎轮到本宫这儿便是一直怀不上。”
“娘娘四年前小产后就有些伤身,仔细调理后才有些起色,近一年才稍见复原。要等佳音也是指日可待,其间娘娘还要好生保养身子才好。”
江慎又贱兮兮地补了一句:“只是皇上好像如今不怎么来后宫走动,只怕娘娘……”
他的意思便是不是你肚子不争气,也不是他这个太医医治无能,是你自个儿不能得了圣心。
年妃一听便怒火中烧:“好了,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好好保养自个儿身子的,本宫就不信,她能一次生两,本宫也可以。”
江慎默默地低头:你怕是真不行。
但是他不敢说。
年妃又看两眼旁边的医官,“叫什么名字啊!”
旁边的小医官年纪尚轻,作为太医看上去也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听年妃问他忙跪地上磕头:“微臣,微臣谭序。”
年妃抬眼一瞥:“可靠吗?”
江慎躬身道:“虽是太医院的新人,但做事还算谨慎。”
年妃哼一声,“既是新人那你便要好好调教。太医院那边怎么样啊?”
“如今太医院是何太医何世济做主,之前皇上那头一直章弥做了院判,章弥做了一辈子也没有升为院使,如今何太医却一跃成了院使,想必皇上甚为看重。”
年妃却哼:“院使又怎么样,下头还有两个院判呢,这院使是五品,左右院判也是六品,你必须去占一个院判的位置才是。”
江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我也想呢,可这得皇上说了算。
“看情形,温实初倒是有望升任院判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