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那圈冰冷的金属环，地面猛地一震。黑晶表面的血纹瞬间亮起，像是被点燃的经络，迅速蔓延至整根石柱。颜洛汐本能地缩手，可已经晚了。
一道猩红的能量束从晶柱顶端爆射而出，速度快得连反应都来不及。她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一沉，整个人被无形巨力掀得向后飞去，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上来，她强行咽下。
就在那道光束即将贯穿她心口的刹那，轩辕凌冲到了前面。
他用残剑横挡，剑身与能量束相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剑刃崩开一道裂口，余波仍直冲而来。他咬牙撑住，左臂猛然一颤，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暗红斑点。
他没倒，只是单膝跪地，剑尖插入岩石，借力撑住身体。脸上的血污混着冷汗滑下，嘴唇发白，却还在说话：“别停……你还有机会。”
颜洛汐撑着岩壁站起来，腿在抖。护魂玉碎片贴在胸前，震动得厉害，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警告……核心能量同步率下降至百分之十四……建议终止操作……”
她没理会。
小灵在她怀里动了一下，呼吸微弱。她低头看了眼孩子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不能再等了。她重新弯腰，朝那凹槽伸出手。
轩辕凌抬头看她，“你只剩一次机会。”
“我知道。”她声音很轻，但没有迟疑。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触碰金属环，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染血的玉片——那是她之前刻下的符阵弱点图。她将玉片贴在黑晶侧面，指尖按住，闭眼催动体内最后一丝愿力。
玉片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片刻后，黑晶内部传来一声低鸣，像是某种机制被短暂干扰。那层血色纹路闪了一下，流速减缓。
就是现在！
她猛地伸手，指尖再度探向底部凹槽。只要将愿力注入其中，就能打断逆向符阵的循环路径。
可就在她即将得手的瞬间，黑晶剧烈震颤，整根石柱嗡鸣不止。一股更强的能量自地底冲出，顺着晶柱直上，化作一道螺旋状的红光，朝着她的手臂缠绕而去。
她想抽手，却被那股力量死死吸住。
“松手！”轩辕凌厉喝。
她摇头，咬破舌尖，逼出一滴精血，抹在指尖，强行将愿力推入凹槽。黑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血纹开始扭曲、断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瓦解。
可也就在同一刻，祭坛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共鸣。
像是某种存在苏醒了。
空气骤然凝滞，四周的温度急速下降。岩台边缘的几具傀儡瞬间僵住，随即炸成黑雾。远处追来的怪物群集体停下脚步，伏地颤抖。
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波动。
是意识。
一个不属于此地的、古老而冰冷的存在，正透过这黑晶注视着他们。
颜洛汐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头顶压下，像是有千斤重物压在脊椎上。她膝盖一软，差点跪倒，硬是靠着岩壁撑住。
轩辕凌察觉不对，挣扎着站起，一步步朝她走去。每走一步，嘴角就溢出更多血。他抬起还能动的右臂，将剑横在身前，面向黑晶。
“你在怕什么？”他盯着那闪烁的血纹，声音沙哑，“不过是个躲在石头里的东西。”
黑晶没有回应，但那股压迫感更重了。
下一瞬，晶柱再次爆发出能量束，比之前更加粗壮，颜色深如凝固的血浆。它不再瞄准颜洛汐，而是直冲轩辕凌。
他举剑迎击。
剑身彻底碎裂，碎片四散飞溅。冲击波将他整个人轰进岩壁，石块崩塌，尘土飞扬。等烟尘稍散，只见他半埋在碎石中，胸口塌陷一块，呼吸几乎停滞。
可他还睁着眼，死死盯着这边。
“动手……”他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然……全都白费。”
颜洛汐看着他，手指仍在凹槽里。愿力已经注入一半，黑晶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裂缝开始从底部向上爬升。只要再坚持几息，逆向符阵就会崩溃。
可她也感觉到，那股来自地底的意识正在凝聚。它要彻底现身了。
护魂玉碎片突然变得滚烫，系统的声音急促起来：“检测到高维意志介入……强制剥离程序启动倒计时……十、九……”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系统要强行切断连接，带她撤离。可一旦撤离，这里的一切都会重置，小灵的魂魄将继续被剥离，仪式不会中断。
她不能走。
她抬手，一把将护魂玉碎片按进心口，用体温压制它的震动。系统提示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持续不断的警报蜂鸣，越来越弱。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轻轻说：“再忍一会儿。”
黑晶的震动达到顶峰，裂缝已爬升至三分之二。那股意识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然发力。整座岩台开始龟裂，地面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往上顶。
一道黑影缓缓从晶柱后浮现。
不是实体，也不是幻象，而是一团凝聚的暗色气流，中心有一对幽光闪烁，像眼睛，又不像。
它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
颜洛汐感到大脑一阵剧痛，像是有针在扎。她闷哼一声，手指却始终没有离开凹槽。
还差一点。
只要再一点点。
她调动全身残存的力量，将最后一缕愿力推送进去。
黑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裂缝瞬间贯通。血色纹路寸寸断裂，光芒由红转灰，最终熄灭。
能源中断了。
屏障的支撑被斩断。
可也就在这时，那团暗影猛然扩张，化作一只巨手，朝她抓来。
她想躲，身体却因脱力无法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轩辕凌从废墟中暴起，仅凭一口气支撑，扑过来将她狠狠推开。
巨手落空，击中岩壁，整面石墙瞬间化为齑粉。
他摔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颜洛汐趴在地上，喘着气，回头看他。他的胸口几乎不动了，眼神却还清醒。
“你还活着……就好。”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她想爬过去，可身体不听使唤。护魂玉碎片贴在心口，凉得像冰。小灵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手腕上的银铃毫无动静。
远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水晶球内的黑暗翻涌加剧，但仪式尚未终止。
那团暗影悬浮在黑晶上方，缓缓收缩，似乎在积蓄下一次攻击。
她撑着手臂，一点一点往前挪。指甲在岩石上刮出浅痕，指尖磨破，渗出血丝。
她必须再试一次。
哪怕只剩一口气。
哪怕系统已经沉默。
哪怕身边的人全都倒下。
她不能停。
她终于靠近黑晶残骸，伸手摸向底部最后一处接点。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脉动，说明逆向符阵并未完全瓦解。
只要再补一击，就能彻底终结它。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最后一点光。
那团暗影察觉到了，缓缓转向她。
空气再次凝固。
她的手臂开始发抖，可指尖的光没有熄灭。
就在这时，护魂玉碎片突然轻轻一震。
一个极轻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宿主，最后一次回溯权限已解锁……是否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