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最近的改变,陆瑶也都看在眼中。
她心底虽然还有一丢丢对姜晚的怀疑和不确定,可姜晚这些日子对她的好,她都记着呢。
现在家里条件有限,他们也就那么多钱。
两个侄儿一出生,要添置的东西多着呢。
苦了谁都不能苦了刚出生的孩子。
姜晚听此,压低了声音说:“这两天,把那株野山参和灵芝拿黑市上去卖了,应该能卖不少钱。”
这年头,去黑市被人发现了就是投机倒把。
陆振华想了想说:“那药材留着也行,家里钱够用,就先用家里的。”
陆振华一是对黑市有抵触,二,也是觉得去黑市被发现了影响不好。
姜晚理解陆振华的想法。
毕竟,当了一辈子的兵,有自己的原则。
姜晚劝解着说:“爸,这些东西卖了,钱都用来修房,买家具,等将来调回城里,这房子,家具还都是大队的。
以后不管谁来住,房子结结实实的,东西也齐全,这不也是给集体做贡献?”
张素芳听此,说:“是啊老陆,晚晚说的有道理,房子修好了依旧是大队的财产。
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呢?”
陆振华沉默。
他自是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再者说,他此次被举报,都是被诬陷的。
他相信党,会查明真相,还他清白!
“就这一次。”
良久,陆振华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姜晚点头:“好,就这一次。”
讲真,她也没想总往黑市上跑。
吃了晚饭,陆振华和陆沉一起去了林家。
看陆家父子俩上门,林国强挺意外的。
林志勇心里有些犯虚,难不成他们发现了杏林那坑是诗云挖的?
每次一想起这事,林志勇就纠结万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包庇犯错者的罪人,况且对方还是他媳妇和闺女的救命恩人。
“陆家兄弟,你们是有什么事吗?”林国强也不知道他们来是有什么事,便主动询问。
林诗云本来都回自己屋了,没成想,陆沉竟然来了。
她当即在房中找了件新做的衣服穿上,又把辫子重新扎了扎,再对着镜子涂了香粉,再拿眉笔将眉毛描了描,最后再涂上口脂。
别说,女主就是女主,这么一打扮,看起来确实美丽动人。
出了屋,她主动去给两人倒了两杯茶,又加了白糖。
这年代在农村,用白糖水招待客人,已经是很体面了。
“陆大叔,陆沉哥,喝茶。”
她这殷勤的样子,可把林家一家子看不会了。
林诗云可从没这么勤快过?
今个是吃错什么药了?
接着,就听林诗云说:“我听大队的人说,今天去公社交公粮,多亏了你们,要不然,粮可能要被重新拉回来,我替整个大队谢谢你们。”
林家人这才消了疑虑,要是这样的话,也说的通。
陆沉看都没看林诗云一眼,也没动眼前的搪瓷缸。
陆振华看此,应了一声:“咱们大队的粮没问题,让咱们拉回来,大伙自是看不过眼。”
说完,陆振华没再提今天交粮的事,直接冲林国强说:“大队长,我们今天来,是想找你商量件事。”
林国强当即说:“什么事,你们尽管说。”
“就是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漏雨漏的厉害,现在秋收忙过了,我们想把房子修缮修缮,毕竟是大队的房,特意过来给你说一声。”
林国强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儿。
当即笑道:“那房子确实老旧的厉害,上次下雨,听说你们屋里……
成,该咋修缮就咋修缮,要不然等猫冬的时候,屋里四面透风,冷的跟冰窖一样,那也不成。”
林诗云听此,又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接照上一世的剧情,两年后,陆家就要回去京城了。
她要是不能在这两年当中让陆沉喜欢上自己,那两年后,还怎么和陆沉一起进城?
都怪那个该死的姜晚,明明早就该离开的人,怎么偏偏又回来了?
她现在只期盼着,姜晚现在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没有跑成。
等生了孩子,就立马跑路。
要不然,她怎么接近陆沉?
得到了林国强的应允,陆振华和陆沉没再多说,就起身离开了。
陆沉和陆振华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那搪瓷缸的糖茶。
陈兰看此,端了起来,说了声:“只顾着说修房的事,这么好的糖茶水都没来得及喝,没口福哦。”
说完,推给林国强一个,自己抱着一个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林诗云苦着张脸,若有所思的,是忘了喝,还是……不想喝?
算了,先不想这事了,一会儿,她还有重要事做。
第二天,吃了早饭,姜晚就被陆沉载着去公社妇联。
陆瑶来了这儿之后,除了追姜晚那次,还一次公社都没去过呢。
正好凑着修缮房子的机会,想去城镇上转转,看看有什么家具。
而且,陆振华今个也要和陆沉一起转着看采购材料,还要去黑市把野山参和灵芝也卖了。
索性,陆振华,张素芳和陆瑶,便等着王大叔的驴车,也一起去公社。
陆沉将姜晚送去公社妇联,便直接去了镇上黑市。
野山参和灵芝就用油纸包着在怀里揣着。
他还特意拿了帽子布巾,在去黑市的时候伪装了一下。
黑市藏在废弃砖窑旁的小街道里,别说,这里竟然到处是人,卖什么的都有。
农副产品,像鸡蛋、肉类,各种粮食。
还有工业制品,比如手表,自行车,缝纫机等紧销的工业产品。
更有不少进口商品,像进口糖果,香烟,布料,也有和陆沉一样来卖珍贵药材的,简直是应有尽有。
陆沉找了个背光的角落蹲下,缓缓展开三层油纸,深褐色的野山参五体完整,参须如墨玉雕琢的流苏自然垂落。
旁边的灵芝则如赤红的云朵,菌盖厚实饱满,边缘呈完美的波浪状,孢子粉细密均匀的附着其上,连菌褶都透着近乎玛瑙的通透色泽。
他东西一展开,就有不少人往他这边看。
陆沉将草帽稍稍后推,脸上蒙着布巾,只露出冷冽的眉眼。
最先凑过来的是个戴灰棉帽的老汉,看着眼前的野山参,浑浊的眼睛瞬间发亮。
他颤巍巍伸手却又停在半空,说:“这参……这参须根根分明,芦头圆芦紧实,是深山里的野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