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浇在燃烧的竹楼上蒸腾起刺鼻的白烟。楚昭宁抱着啼哭的孩子在浓烟中穿梭,发间银簪早已不知去向,散落的青丝被血污与烟灰浸染。苏辰挥剑劈开挡路的黑衣人,玄甲缝隙渗出的血珠混着雨水滴落,在焦土上砸出深色的坑洼。他每击退一波敌人,便朝着楚昭宁的方向靠近一步,目光始终紧锁着她怀中的幼子。
\"保护夫人!\"裴元绍率领暗卫组成人墙,刀刃上凝结的冰霜与敌人弯刀的蓝光相撞,迸溅出幽紫色的火花。他忽然瞥见一名黑衣人袖中露出半截明黄缎带——那是只有皇室宗亲才能佩戴的饰物。\"陛下!这些人...有内鬼!\"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焦黑的桃树,树干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与此同时,京城太庙的气氛愈发诡谲。小皇子抚摸着传国玉玺上的裂纹,突然发现玉座下方渗出暗红液体。当他颤抖着移开玉玺,一块刻满西域符文的石板赫然显现,上面用朱砂写着:\"血月重临,狼噬龙脉\"。\"来人!\"他猛地起身,打翻供桌上的烛台,\"传旨封锁九门,彻查...\"话未说完,整座太庙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的蟠龙浮雕竟渗出黑色血泪。
江南桃林深处,黑袍人站在祭台顶端,青铜权杖重重敲击地面。刹那间,所有尸体胸腔里的曼陀罗花同时绽放,腥甜的花香混着腐臭弥漫开来。\"楚昭宁,你以为藏在这世外桃源就能高枕无忧?\"他摘下兜帽,露出布满咒文的脸,赫然是七年前坠崖而亡的户部侍郎,\"当年公主的命,要用你最珍视的东西来还!\"
楚昭宁抱紧怀中的孩子,感受到幼嫩的肌肤正在发烫。孩子的啼哭渐渐转为诡异的呜咽,脖颈处的狼头胎记愈发鲜红,仿佛要从皮肤下钻出来。她想起阿桃高热不退时呓语中的句子:\"月亮是血做的,狼要回家了...\"远处湖面突然沸腾,无数泛着蓝光的狼影从水中浮现,每只狼的额间都印着与海子相同的胎记。
苏辰挥剑劈开最后一名敌人,却在转身时被黑袍人射出的毒镖擦伤手臂。他的动作瞬间迟缓,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楚昭宁倒在血泊中,幼子被狼影吞噬,桃林化作一片火海... \"苏辰!清醒些!\"楚昭宁的呼喊穿透迷雾,她挥舞软剑斩断缠绕的藤蔓,发丝在风中狂舞如墨。
关键时刻,一道黑影破空而来。裴元绍掷出的飞蝗石击碎黑袍人的权杖,狼眼石坠地的瞬间,湖面的狼影发出凄厉的哀嚎。\"带着夫人快走!\"裴元绍浑身浴血,铠甲上插着数支箭矢,\"我来断后!\"他转身冲向蜂拥而至的黑衣人,手中长刀舞出寒光,恍惚间竟与七年前那个死守城门的少年身影重叠。
楚昭宁咬着牙冲进桃林深处,怀中的孩子突然安静下来。她摸到孩子后背发烫的印记,在雨幕中泛着诡异的光。身后传来苏辰奋力拼杀的怒吼,还有裴元绍最后的战歌:\"此生无悔守山河!\"当她终于找到一处隐秘山洞时,怀中的幼子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流转着不属于婴儿的冷冽光芒。
山洞外,暴雨冲刷着满地狼藉。苏辰浑身是伤地跌坐在泥泞中,望着楚昭宁消失的方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楚昭宁送他的定情之物,此刻却在微微发烫。远处,黑袍人带着残部消失在雨幕中,临走前抛下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血月祭典,才刚刚开始...\"
京城皇宫内,小皇子望着太庙中诡异的石板,突然想起姑母密信中的警示。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令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姑母!\"窗外,血月再次从云层中探出,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宛如一道即将出鞘的剑。而在江南的桃林深处,一场关乎山河命脉与至亲之人的生死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