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初晴,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残破的营地上,却驱不散凝结的寒意。叶清霜蜷缩在营帐角落,双手死死攥着泛黄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纸边缘的右相府印章刺得她眼眶生疼,十年间支撑她复仇的信念,此刻如沙砾般在掌心碎成齑粉。
“叶姑娘,苏国公请你过去。”苏明珏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推开门,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铠甲缝隙间还渗着干涸的血迹。
叶清霜猛地抬头,眼中泛起血丝:“是想让我认罪吗?”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笑,“我谋划多年,害你们苏家险些万劫不复,现在终于称心如意了?”
苏明珏沉默片刻,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想触碰她颤抖的肩,却又僵在半空:“我父亲说,当年若不是叶大人拼死藏下这封密信,右相的谋逆计划早就得逞了。”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你父亲,是英雄。”
营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苏辰在苏明棠的搀扶下缓缓步入。他的脸色仍如白纸,绷带渗着暗红血迹,却强撑着挺直脊背。叶清霜浑身一震,想起数日前自己亲手将这对父子引入陷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叶姑娘,当年是我疏忽,没能保住令尊。”苏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愧疚,“右相伪造账本、买通狱卒,连刑部上下都被他操控。若不是你执意追查,这真相恐怕永不见天日。”
叶清霜的泪水夺眶而出:“可我...我差点害死你们!”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那是在逃亡时被暗卫击伤的旧疾。苏明珏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却被她用力推开。
“够了!”苏明棠突然出声,软鞭甩在地上发出脆响,“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右相还在谋划叛乱,北狄虎视眈眈,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哭哭啼啼?”她的目光扫过叶清霜,带着几分警惕,“况且谁知道她是不是还藏着后招?”
楚昭宁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明棠,不得无礼。”她手持先帝遗诏步入,银蝶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陛下已派人彻查右相党羽,而我们要做的,是守住北疆防线。”她看向叶清霜,目光柔和了几分,“叶姑娘若愿意,苏家愿助你查清父亲真正的死因。”
叶清霜怔怔地望着众人,突然想起儿时父亲教她识字的场景。那时的叶正卿总说:“清霜,做人要无愧于心。”而她这些年,却在仇恨中迷失了所有。泪水再次模糊视线,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图:“这是右相在北狄的屯兵点,还有...他勾结江湖势力的证据。”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浑身是血地闯入:“报!右相率五万大军逼近雁门关,还带来了...新型攻城器械!”苏辰猛地按住伤口想站起来,却因剧痛踉跄了一下。苏明棠立刻扶住父亲,眼中燃起战意:“我带虎贲军先行!”
“等等。”叶清霜突然起身,她抹去脸上泪痕,拾起地上的长剑,“我对右相的部署最清楚,让我带路。”她看向苏明珏,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次,我想为父亲、也为自己赎罪。”
寒风卷着雪粒扑进营帐,苏明珏望着叶清霜决绝的背影,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远处,雁门关的烽火已经燃起,而这场裹挟着阴谋与救赎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