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羽眉头微皱,想要离开这柔软的“怀抱”,却怎么也动不了,鬼压床一样。
朦朦胧胧中,她仿佛看见了头顶一只巨大的飞鸟掠过,那鸟真的非常大,比整个寝宫都大。飞过去的时候带着熟悉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突然,一头白色的马跟在鸟的后面快速冲过来,在马上就要撞到她的那一刻停下脚步,温柔的低下头轻嗅她的头发。
“好漂亮的马。”凰羽说,“我感觉你很熟悉,很亲切,你是天马吗?”
马点点头。
“那你能带我飞吗?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娘亲和爹爹了。”说着说着,凰羽哭了起来,“这里的人都很陌生,我不认识他们,我想要哥哥,你能带我回家吗?”
马再次点点头。
凰羽笑了,马提着她的衣领跑了起来,很快追上前面那只大飞鸟。鸟看见她长啸一声,一马一鸟一人就这样飞了起来。
凰羽的身体穿过房屋,她看到了宫人在忙碌。突然,马受到了惊吓,大叫一声,凰羽从马嘴里摔了出来。
正挣扎着,突然感觉一个人在旁边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在帮她醒来。
凰羽使劲挣扎,嗯了几声,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身体好像不停她使唤似的,一动也不能动。她听得见小脆的声音,她想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娘娘?娘娘您醒醒,今天有中秋夜宴,快到时间了。”,小脆轻声唤着,心中着急,却没有办法。
“唔——”,凰羽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终究敌不过困意,朦朦胧胧的睡过去。
这不是普通的鬼压床。
一个念头出现在凰羽脑海中,让他心中一阵发慌。
小脆已经喊了凰羽三次,每次都醒不来,但也有回应,就像是睡的很死一样。她看看窗边夕阳,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在寝殿找了找,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把凰羽刺激醒来。
小脆端起一盆洗漱的温水走到凰羽身前,咽了一口唾沫,闭上眼睛手腕一翻,将温水到了下去。
“哗啦啦——”
“咳咳咳噗!”
凰羽猛的被惊醒,一翻身坐起来,心惊不已。
不是心惊的被吵醒,而是心惊的鬼压床。
凰羽气喘吁吁,全身出了一层薄薄热热的冷汗,手心脚心是麻麻的,就好像跋山涉水好几公里的人,不像是沉睡初醒的人。
凰羽还在想梦中大鸟对自己说的话:孩子,你还不到回来的时候。
小脆见状,连忙跪在床边,颤抖说着:“皇后娘娘息怒,奴婢也是没有办法,眼看着凤鸾就要来接您了,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凰羽转转酸涩的脖子,稍稍镇定下狂跳的内心,挤出一个微笑。“没事,是我睡得太沉了,起来吧,帮我洗漱更衣。”
“是。”,小脆提着裙角站起来,尽心侍奉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个好脾气的,也是个大美人,小脆不明白,这样举世无双的女子,皇上为什么不喜欢,为什么要宠爱那个柔妃。
小脆将这些不满压在心底,将不满化为手中的动力,为凰羽好好装扮着,长长的黑发在她手中千变万化。
她们皇后娘娘才是最美的,只是平常不怎么打扮罢了,今天柔妃肯定会去餐宴,到时候就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这个皇宫的皇后!
凰羽坐在梳妆台前,脑袋里还是想着刚才鬼压床的感觉,没注意到小脆强烈的好胜心,只任由小脆摆弄着。
一个时辰后,小脆给凰羽穿戴好最后一件纱衣,惊艳的看着她的皇后娘娘。
“娘娘,您……好美啊……”
“嗯?你刚才什么?”,凰羽回过神来,就看到面前的小脆一脸崇拜状看着她。
“娘娘,您看!”,小脆把凰羽转到镜子面前。
镜中的人精致的像天上的仙女,没有话语能形容她的美貌,如果真要比的话,和今晚的月亮一样让人惊艳。
小脆满脸愤恨,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说道:“娘娘,今天这样的大场面,柔妃一定会打扮的光鲜亮丽花枝招展。还有各种贵女,好不容易见皇上一次,肯定会拿出自己最好看的衣裳和首饰,满头的金银珠宝庸俗的紧,皇上早就看厌了那样的胭脂水粉。您这样清丽素雅,皇上一定一眼就能注意到您。”
凰羽不禁失笑,问道:“我为什么要让他注意?况且当众我打了他一巴掌,他那样心高气傲,现在一定正生我的气,被他注意到了才不是好事。而且,我也不想和他碰面……”
嘴唇涌起一阵麻麻的感觉,凰羽又想起了那日的情景,脸颊变得绯红。
小脆摇摇头,满脸义愤填膺,“娘娘,就算不是为了争宠,您也要给柔妃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谁才是宫中最美最有权利的女子!柔妃本来是您身边的侍女,不尽心侍奉,竟然引诱皇上,借着您的光上位,和您抢同一个男人,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是一狐狸精。娘娘放心,小脆对您忠心耿耿,永远也不会做什么破妃子”
“唉,小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比如,风坞是她塞给封淇奥的,纳妃也是她劝的……
看着小脆义愤填膺的样子,凰羽感觉,这些事还是先不要给她说为好。不然以她耿直的性子,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就由着她打扮了,这么素雅,不容易被人注意,也很合凰羽的心意。
到了五亭桥,宴会快要开始。
中间的主亭没有人,封淇奥和风坞还没有到。大臣们坐在三个小亭子中谈笑风生,第四个小亭子是王爷和大臣的家眷,被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少女们的身形影影绰绰。遮得住众人的视线,但遮不住声音。
清脆的谈笑声从里面传来,引得年轻王侯频频朝那边望去。他们的妻子有很多都来自那里面。
凰羽由小脆扶着走下凤鸾,抬脚便要走过去。却听见后面跪倒了一片,亭子里的喧哗声也低了不少。
“皇上驾到——”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怎么在这里就碰上了……
凰羽微微扶额,慢慢转过身去。
低头,微微屈膝,行礼。
“皇上万安。”
凰羽看不到他的脸色,只能看到视线内的一双做工极好的金边黑靴,和一袭黑衣。
黑靴停在凰羽面前,一双绣花宫鞋迎上,微微站在封淇奥后面。
不消想,一定是柔妃了。
她本就美丽,今日又隆装盛饰了一番,清丽的宛如水池中半开的睡莲。让人眼前一亮。
素日里风坞不喜奢华,皆是素衣淡容。今天却浓妆艳抹了番,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脸色的憔悴。
众人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皇后娘娘,更没见过今日即将册封的柔妃,一时间这两位针锋相对,可真是一场不可多得的好戏。
“皇后娘娘万安。”,风坞盈盈一拜,表面上看甚是知书达理。
封淇奥看了一眼凰羽,抬起头,对着众人说道,“都起来吧”。
后揽着风坞的纤纤细腰,从凰羽面前走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五亭桥的石桥。
“这……这不是当众打皇后的脸吗?”,一大人小声嘀咕。
“有什么办法,就算长得再好看,不得圣心,不会争宠,连身边的侍女都能上位柔妃,这样的女子,性子软弱,唉,能在这深宫里生活下去也是一件奇事。”,另一人接到。
“皇上不是对皇后情深义重,等了她五年,这么突然变成这样?”,第三个人插嘴。
“哪有什么情深义重,别说是坐拥三宫六院的皇上,就算是平常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左拥右抱?那五年不是做给世人看的吗?看着我们的君主多么的重情重义,用来稳固国家。现在皇后醒了,皇上仁至义尽,怎么会像嘴上说的那样宠爱她一生一世。”,第二个人接着回答道。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有几个男人能办得到,那不过是哄人开心的把戏罢了。”
“她睡了五年,一睁眼便可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好可怜的?”,第二个人冷哼一声,猛灌一口酒。
封淇奥走过去,在主亭坐定,凰羽从后面跟着,这些话一个一个不拉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小脆听到了气的不轻,转头怒视着那群乱嚼舌根的大臣。
凰羽只是一笑,没有什么气愤的感觉。
好像……本来就是这样……是她占了几乎天下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
她也不想占,可是有人以家人要挟她,不让她走。
突然,凰羽想到了家人,她的父亲,左相。
这样盛大的宴会,左相的位置会在哪里呢?
凰羽抬头看去,引来一片惊艳的抽气声。
看了一圈,没找到熟悉的面孔,凰羽有些失望。
按理说,左相身份高贵,不可能没资格餐宴……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凰羽心头一紧,看着主亭已经落座的身影,决定宴会之后一定要问清楚,不能再拖了。
凰羽的位置在封淇奥左手边,是主座旁唯一一个副座,因为风坞还没有册封,所以她的位置还没有设置。
没看见风坞,应该下去准备册封事宜了吧。
身边的男人冷冷坐着,手中拿着一杯酒,好像身旁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这样正合了凰羽心意,她不想坐在他旁边。
这时几个舞女走上台,打破闷人的沉寂,场面又回归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