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家里有自行车的挺多的,但是有自行车,又有一双大长腿的,那真是不太多。
宋秋水虽然体格不太好,但是腿长……跑路也许不行,但是骑自行车跑路,那是风驰电掣……
宋秋水像风一样自由的跑路……
而在柴家老宅,柴大军第一个打开大门冲出去,随后他就扑通一声,踩到了黄豆,摔个狗吃屎。
身后的车连云也刹不住车了,一个脚下打滑,摔个四脚朝天……
后边的柴忠孝摔个四仰八叉……
王慧蓉摔个坐井观天……
几个人砸在一起,疼的哭爹喊娘……滋哇乱叫……
“谁特么这么缺德,在家门口撒豆子?”王慧蓉气急败坏的骂道:“缺了八辈子的德了。我(省略脏话几百字)……”
柴有德也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腿也出来了,他迷迷瞪瞪的看着几个人摔的四仰八叉的,没敢继续往前走,待听到王慧蓉骂人的时候,他说道:“妈,自然是那个砸玻璃的人干的呀,他指定怕咱们追上他,才出此下策的。”
柴忠孝起身,怒气冲冲的,不过不敢继续跑了,他驱打儿着脚,往前走了几步,见没有了黄豆之后,回头问柴大军:“看见是谁干的没?”
柴大军是第一个跑出来的,不过那会儿宋秋水早就撩了……他只看见了一个骑自行车狂飙的背影,便说道:“没看清楚是谁,骑个自行车,往西边跑了。”
柴忠孝看了一眼西边空荡荡的街道,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柴忠孝所在的三家村下洼是这个样子的,东边临近山根,南边挨着村里的南洼小组,北边是公路,过了公路是菜园,西边是牤牛河……过了河就是河西的地。而整个西边很远,都没有其他的村子了!!!
当然了,从西边向南或者向北,都是有路的。从旁边的街道也是可以重新进村子的。
可以这么说,如果这个人往东走,柴忠孝自然会认为是东边那几家人家干的。往北走,那就是菜园的人干的,往南就是南洼的……
往西……
柴忠孝也摸不着头脑了!
但是甭管怎么样,这个“坏人”朝着西边跑了,那柴忠孝就有了追赶的方向。
“老三……”柴忠孝叫完柴有德便后悔了,柴有德腿还没好,根本没法追人。
不过柴忠孝很快转过来脑筋,说道:“老三,你和你媳妇去东边道口堵着。这狗东西没准玩的是声东击西的把戏,故意往西边跑了,一会又回东边了。”
柴有德和车连云也觉得有道理,便急匆匆的往东边去了。
柴忠孝又吩咐王慧蓉:“你去我六哥和四哥家叫人,让他们起来,帮着我一起抓人。”
王慧蓉虽然觉得这半夜三更的找人不太好,但是自己家出这么大的事,叫人也是应该的。
如果说以前柴家老宅干仗,那都是内乱的话,现在可就不只是内斗了,这是有外人欺负上门了。
以前那是家丑不可外扬,柴忠孝不想叫人看笑话,现在性质完全不同。
人家都欺负到家里砸玻璃了,是时候展现柴家整个家族团结的时候了。
王慧蓉也就去叫柴家家族的人帮忙了。
柴忠孝随后叫着柴大军,便一溜烟朝着西边追了过去。
村里现在是鸡飞狗跳的,由于柴家老宅的变故,很多人家都亮起来了灯,也有那胆子大的跑出来看看啥情况。
村里的狗,就遭罪了。
狗: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劲叫就对了……
而另一头的柴米,看时机成熟,也不废话,直接就爬上了老宅的后墙,随后拿着那个尿素袋子,顺着墙头,走到西边,随后一步一挪的,顺着房顶后墙的梁上走。
因为这个时代的房顶,一般都是木头做梁,上面放一些水泥。
厚度不是很好。
哪怕柴家老宅的房子比较好了,但是仍旧不能免俗,房顶厚度不够,如果从中间走,免不了下边屋里的人会听见咚咚咚的声音。
大半夜的,柴米也没看清楚屋里的人是不是都出去了,万一没传出去,屋里有人听见响动,就不太好了。
柴米不急不慢的挪着,终于到了柴忠孝住的屋子的烟囱旁边,她把尿素袋子里边的砖头先拿出来,之后把尿素袋子,连着里边的土,使劲拧紧,随后扔到了烟囱里边,之后扔下去两个砖头。
刚想走,又觉得有点遗憾的样子。
随后又下了房顶,拿了两块砖头又上来,把柴有德那屋的烟囱也堵上了。
随后急匆匆的下来回到了自己家。
做完这些,说来话长,其实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
柴米这个人手脚麻利,又计算准确,待到了家门口,正好碰见转过来的宋秋水,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把自行车推着进了后院。随后进屋装睡。
柴秀本来正在睡觉,突然看见宋秋水来了,直接愣住了。
柴米低声呵斥了一句:“有人问,就说秋水一直在咱们家玩呢,知道不?”
柴秀乖巧的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外边乱吵吵的声音,加上全村狗叫的声音,导致柴有庆也醒了。
他打开灯,趴在屋里窗户上看着……
老宅已经灯火通明……
柴有庆听着声音是老宅那边的,想了一会儿,才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准备出去看看。
毕竟,是自己亲爹……
万一……
死了呢……
“爸,你干啥去呀?”西屋传来了一个半睡不醒的懒散的声音。
“啊……我听见前院有动静,我寻思看看去。”柴有庆有些心虚的说道。
“我也听着了,好像是玻璃碎的声音吧,谁知道咋滴了?没准是我爷爷奶奶和我三叔干起来了……不过确实应该去看看去,拉个仗啥的,这么大动静,整的全营子的人都知道了,没准是打死人了呢……”
随后屋里传来穿衣服的声音。
柴有庆在外边听着,也没有动弹,只是等柴米下句话。
“别管咋说,好歹是我爷爷奶奶,万一让我三叔两口子打死了,我不还得去哭几嗓子?”柴米说着话就出来了:“不过昨晚我和秋水抓鱼去了,半夜才回来……秋水在咱家呢,睡的像条死狗……”
“你才睡的像条死狗……我精神着呢……”
柴有庆对此并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宋秋水以前也经常来家里找柴米一起玩,有时候不爱回去,便睡在家里,他倒也没有多想。
“我也出去看看吧。”柴米假装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柴有庆却摇摇头:“你在家呆着吧,谁知道啥情况?万一是来了小偷啥的,碰着你就不好了。”
宋秋水也懒散的走了出来,伸个懒腰。她倒一点不困,这个点对她来说,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反正她在家里,也是晚睡晚起的,两点多熬熬夜对她来说很轻松,正好也能熬夜减肥啥的。
虽说她都有时候瘦的一阵风就吹倒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坚持减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哎呀,就你爷爷奶奶家有啥偷的?”宋秋水那轻蔑的语气,就差说柴忠孝的家穷的比耗子洞还干净了:“连个牛毛羊毛都没有,就几只破公鸡,还病病怏怏的……小偷来了,也就小豆包的二儿子值钱,能偷。”
“谁这么想不开,偷个小子?不得花钱养呀,到时候还得娶媳妇啥的,这不是没病找病?”柴米虽然这么说,不过这个时代毕竟重男轻女严重,人们还是喜欢儿子的。
哪怕,不是自己的儿子……
“谁知道了。”柴有庆叹了口气:“不过听着动静挺大的,外边一直狗咬,我出去看看吧。柴米你就在家呆着吧,黑灯瞎火的,别出去了。”
“我还是跟着出去吧。”柴米不露声色的说道。“秋水你睡你的,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咱也不能看我爷爷奶奶的笑话……”
宋秋水嘿嘿嘿的笑着,也不说话,回去真睡了起来。
“秀儿,老实在家呆着。”柴米出门前嘱咐了一句。
柴秀应了一声知道了,也没动弹,就那么静静的睡觉,顺带看柴米和宋秋水演戏。
柴米和柴有庆出了院子,刚到门口,就看见王慧蓉火急火燎的一步一拐的走了过来。
王慧蓉是小脚,前文有说过,所以她走路是特别艰难的。
不过这会都快跑起来了……
所以说,人在危机的时候,会爆发出潜力的。
柴米琢磨着,这老梆子后边要跟着一条大狼狗,没准比自己跑的都快……
“老大呀……大事不好了。”王慧蓉离着几步就大声说道:“咱家出事了。有人,刚刚把咱们家玻璃都砸了。”
王慧蓉气喘吁吁的说道:“那个人往下头跑了,你爸爸和大军去追了,不知道追上了没有,你也去帮帮忙。”
柴有庆心里五味杂陈,看了一眼柴米。
柴米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我奶奶让你去,你就去吧。”
王慧蓉这才看见柴米也在,她愣了愣,突然蹦出来一句:“砸玻璃的不会是你吧?!”
柴米蹙眉:“奶奶你看看你说的话,我要砸你们院子的玻璃,我还犯得上晚上砸?我一般都白天去砸……”
柴有庆:“……”
王慧蓉被噎的半天说不出来话来,差点没这口气上不来,背过去。
实在是柴米说的太气人了!
不过王慧蓉想了想,好像柴米说的也对……
以柴米的性格,她要明着去砸玻璃,柴忠孝和王慧蓉以及柴有德夫妇,恐怕也拦不住……
虽说那样很伤和气……
“那……”
“那什么?”柴米反讥道:“我和我爹刚出来,听见动静就出来了,之后就碰见你了。”
柴有庆也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么回事。我睡的有点死,听声我就起来了,这就出来了……那我去上下边看看,谁这么缺德,把咱们家玻璃都砸了。妈,你回家吧,老三那孩子还在家呢吧,别整丢了,抓人是小事,家里没人可不行。”
王慧蓉将信将疑,她才不信柴米这么好心,但是眼见为实,柴米此刻确实脸不红心不跳的,完全不像是刚跑了一阵的样子,确实像刚起来的样子。
“行,那我先回家。可得把那个缺德玩意抓着,太缺德了。”王慧蓉说完就离开了。
柴米也没有任何想送送王慧蓉的想法,只是假装安慰道:“奶奶你也别多想,万一……祸不单行呢……”
“柴米你……”王慧蓉气的牙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柴米立刻哎呀一声:“奶奶你别多想,我没念过什么书,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是你得往好的地方想,玻璃虽然碎了,但是人没事,这就好事呀。只要人没事就行……我这也是关心你们,气大伤身,都这么大岁数了,少操心点小事。不就是碎了点玻璃吗?又不是房倒屋塌了,不至于兴师动众的。”
王慧蓉更气了:什么叫只是碎了点玻璃?
它,不丢人吗?
这事损失是小,丢人是大。
这和让人骑在头顶拉屎,有什么区别?
但是吧……
王慧蓉虽然心里有气,但是她还惹不起柴米。毕竟这事一眼看出来不是柴米干的……
所以王慧蓉也不敢说太多,万一把柴米惹毛了,那就更特么有事了。
虽然王慧蓉是觉得,只要家里出事,柴米一定脱不了干系,但是她没有证据。
而且柴米就在眼前。
其实,王慧蓉本来是柴忠孝让她去叫人的,她却阴差阳错的故意先来叫柴有庆,便是心里打定了主意,认为这事八成是柴米干的。
不过柴米现在说话也不喘,而且柴有庆也说柴米在家,王慧蓉便打消了怀疑。
王慧蓉是知道的,自己家的老大柴有庆,无论啥时候都很少撒谎。
柴有庆一旦撒谎,便吭哧瘪肚的。
以刚刚柴有庆说话的状态,王慧蓉觉得柴有庆没撒谎,便也断定这事和柴米无关。
王慧蓉心里犯起了合计:到底谁干的呢?
王慧蓉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又不太想和柴米搭话,便气呼呼的走了,准备去叫柴家家族的其他人了。
“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