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走廊感应灯“啪”地熄灭。
月光从窗外斜切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银河般的分界线。
霍彦礼借着月光打量眼前这个看似脆弱的少年,心里泛起一丝烦躁。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露出手腕上尚未消退的抓痕:“周小少爷的苦肉计,演得挺逼真。”
这些抓痕是秦楚在他身下失控时留下的,此刻却成了炫耀的最好武器。
周慕言指尖缠绕着那根丝带,丝绸质地在他指尖流淌,神情带着一丝眷恋。
“比不上霍老师。”他抬眼时,眼底的泪光早已蒸发成锋利的冰棱,“锁骨上的齿痕,是故意露给我看的吧?”
那个位置太刻意了,除非解开三颗纽扣否则根本看不见。
人嘛,都是越没有什么,越爱炫耀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
“离她远点。”霍彦礼每个字都像从齿缝磨出来的。
周慕言突然笑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创可贴边缘,这里还留着秦楚指尖的温度。
“您以什么身份说这话?”
他眼里带着精心计算过的挑衅,“男友?床伴?还是…”声音陡然转轻,“连情人都算不上的...临时消遣?”
最后几个字像刀尖刺破霍彦礼的冷静。
他一把将周慕言按在消防柜上,金属边角撞出闷响。
玻璃柜门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像两头争夺领地的野兽。
“你调查我?”霍彦礼的声音沉得能拧出水来。
周慕言突然勾起唇角,在霍彦礼收紧力道的瞬间屈膝顶向他的腹部。
在对方吃痛松手的刹那,他反手抓住霍彦礼手腕往墙上撞——那只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重重磕在金属铭牌上,表盘玻璃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
“霍老师,您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呢。”
少年呼吸带着夏夜的清凉,吐出的每个字却烫得灼人,“毕竟楚楚姐的规矩——不谈恋爱,不搞独占。”
他说这话时心脏抽痛了一下,但很快被报复的快感淹没。
大家都得不到才公平啊……
霍彦礼猛地攥住他手腕,创可贴边缘又渗出血丝:“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周慕言任由他钳制,另一只手却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赫然纹着秦楚名字的拼音首字母,墨迹尚新。
“我在排队啊。”他笑得天真又残忍,“不像某些人,睡了几次就以为能插队。”
“她不会要你这种——”
“哪种?会为她纹身的?会记住她所有喜好的?还是...”
他声音突然放轻,“能——”
话未说完,霍彦礼已经掐住他脖子。
但少年不躲不闪,反而仰起头露出更多苍白的肌肤:“用力点...这样楚楚姐给我上药时...”他被扼住的声音像破碎的琴弦,“就能看见你留下的指痕了…”
霍彦礼瞳孔骤缩,松开的手在半空僵滞片刻,最终化作拳头砸向消防玻璃。
鲜血顺着裂纹蜿蜒而下时,周慕言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真遗憾,您连为她流血的机会...都是偷来的。”
电梯突然“叮”的一声打破对峙。
两人同时后退半步,周慕言迅速整理好衣领,霍彦礼则把受伤的手插进裤袋。
擦肩而过时,少年压低声音提醒:“建议您包扎好。”
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毕竟楚楚姐...最讨厌血腥味。”
霍彦礼静静站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完全关闭。
他掏出手机简短吩咐几句。
当清洁工悄无声息地收拾满地狼藉时,他突然想起周慕言最后那个眼神——那不是胜利者的炫耀,而是同类相残的悲哀。
月光依旧冷冷照着那道银河。
他们都清楚,秦楚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包括他们自己。
可他们,谁也不愿意放弃。
屋外发生的一切,秦楚并不知晓。
或者说,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她坐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膝盖上摊开一本《犯罪心理学》,指尖偶尔在书页边缘轻轻摩挲,留下极淡的折痕。
落地灯的光线落在她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
屋外隐约传来一声钝响,伴随着金属变形的刺耳声。
应该是消防柜。
她没抬头,只是翻过一页书。
“病态依恋的形成,往往源于对被抛弃的恐惧……”
她微微蹙眉,指尖在“病态依恋”四个字上短暂停留,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读。
她不喜欢这个词。
太沉重,也太黏腻。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晚发来的消息:「老板,《谜影追踪》的拍摄时间定在下下个月的15号,导演组要求你提前两周进组参与剧本围读。」
她简短地回了个“好”,顺手把书合上。
窗外月光很淡,像一层薄霜覆在玻璃上。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楼下——霍彦礼的车还停在原地,而周慕言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里。
她收回视线,神色平静。
她不会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安抚任何人的情绪。
她只是恰好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仅此而已。
既不负责救赎,也不负责收场。
是留下还是离开,选择权一直在他们身上。
而她,只负责享受。
没人可以耽误她的工作,她需要专注。
她拉上窗帘,转身回到书桌前,重新翻开那本《犯罪心理学》。
至于那些无声的硝烟?
看似在争夺她的归属权,可她从来不属于谁。
她,只属于她自己。
再怎么争得头破血流,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