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楼梯间,空荡无人。
通道大门关上时,发出很大一声,徐明诏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许晋轩背对他,一开口,声音在幽闭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你来医院干什么?”
“我陪朋友来医院,遇到方秘书,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许晋轩顿了一会儿,说:“现在你看到了,我没事。”
徐明诏不说话了,他顾不上这里是医院了,他不抽烟不行,他嘴角叼着香烟,摸了半天没摸着打火机,他暗地里咒骂一声。
“夏玥她生病了,这两年她身体一直不好。”
“什么病?很严重?”徐明诏把香烟重新放回羽绒服口袋。
许晋轩转过身来对他说:“是淋巴癌,医生说可能活不到半年。”
徐明诏脑袋一轰,想象中的痛快并没有降临,反而有一股沉甸甸的压抑感,但也说不上悲伤。
他做不到为夏玥而伤心。
“所以,请你以后……”身居高位已久的许晋轩态度突然软下来,“不要来医院探视她,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徐明诏最见不得他这态度,为了别人求自己什么的。
“为什么?”徐明诏问。
许晋轩终于敢直视自己了,眼里含的东西太过于复杂,徐明诏一时看不明白。
“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徐明诏的声音不可控地大了点。
许晋轩的嘴唇努动了两下,“因为你的出现会刺激到她。”
徐明诏愣在原地,想想也是,夏玥当然会膈应自己。
因为很早之前,夏玥就发现了自己对许晋轩藏有不可告人的妄想。
但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徐明诏想不通,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了?”许晋轩看着他说。
徐明诏承认他的记忆力确实一年不如一年,二十年前甚至十几年前有很多事他都想不起来了,但重要的事他不会忘的,他想不起来,他对夏玥曾经造成过什么伤害。
他摇摇头,脸上还是茫然。
“十五年前那晚。”许晋轩平静地开口,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你和我衣衫不整睡在一张床上,被她看到了。”
许晋轩和他???
徐明诏瞬间脑海里晴天霹雳,脖子到脸颊霎时爬满了红晕。
“你不记得也正常,当时你意识模糊,一直抱着我不放。我没法和她解释。”
徐明诏头又疼了起来,他扶着额头痛吟。
“明诏,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许晋轩靠近一步说,声音比平时轻柔似乎在蛊惑他。
那股许晋轩身上特有的古龙水香味直往徐明诏的鼻孔里钻,头好像没那么疼了,他倾身过去,双手环住许晋轩的腰间,带着哭腔喊:“学长,我头疼。”
许晋轩身体僵硬了下,没推开他。
通道门嘎吱响了下,门被人打开。
“爸,方秘书说你在这儿……”许柏延的手还抓着扶把,看见自己的父亲抱着一个男人,惊愕然后不敢置信,“你们在干什么?”
许晋轩看向他,沉声说:“出去!”
许柏延没出去,反而走进来,冷着一张脸,看着许晋轩怀里的人说:“如果你还有羞耻心的话,请你立马放开我爸。”
徐明诏抬头,隔着厚眼镜与许柏延对视,如梦初醒般急忙放开许晋轩。
看清他模样的许柏延一怔,眼前的人与公司里那个平平无奇的财务部总监缓缓地重叠在了一起。
“他是你徐叔!”许晋轩不悦道:“我有教过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快给你徐叔道歉!”
许晋轩这语气,徐明诏听了更头疼,哪有这样说儿子的,何况许柏延又没做错什么,是他……情不自禁抱了上去,任谁看到那副场面都会往那方面想去。
想起刚刚那触手可及的体温,徐明诏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起来。
“不用,真的,我刚才有点不舒服,借你爸肩膀靠靠而已,让你误会了不好意思。”他试图解释,白皙的脸颊却还残留着浅浅的粉桃色,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许柏延看向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冷冽中带有探究。
徐明诏心虚地侧过脸去。
“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许晋轩开口说。
许柏延语气冷硬地回了一句没事,随后他没和徐明诏打一声招呼,转身打开门离开。
许晋轩蹙了蹙眉。
过了一会儿,许晋轩说:“这孩子平时不这样的,你不要介意。”
“我没事。”徐明诏说,他不介意许柏延会怎么看他。
“还有公司的事,也请你多帮衬他,你也知道公司的老员工太多了,我猜挺多不服他这个小年轻的,如果有你支持他,柏延也好在公司尽早立住脚跟。”
徐明诏无端地心烦起来,每次许晋轩对他态度好点,总是有求他,料定了他不会拒绝。
他敷衍地点一下头,说:“有火吗?我想抽一下烟。”。
许晋轩从西装口袋拿出打火机递给他,徐明诏接过说:“明天再还你。”
他指腹摩挲着打火机,银质的打火机上划痕很多,款式和二十年前夏玥送给许晋轩的那款一模一样。
“一起下去吧。”许晋轩说。
徐明诏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