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他前去吊唁,在夏玥的葬礼上看到了许柏延。
许柏延的状态看上去很糟糕,满脸倦容,胡子邋遢,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一群叔伯辈的人物围着他说着安慰的话语。
许柏延不断弯腰表示谢意,故作坚强的样子让徐明诏只觉心疼万分。
他也凑了过去和许柏延握了一下手,说了句节哀的话语。
许柏延平静地看着他,说:“谢谢徐叔。”,然后转头和新迎上来的人握手。
他此刻的样子不是周明明,许柏延对他的态度就和对周围人的一样。
徐明诏心情难以抑制的低落苦闷,他默默垂下眼走开。
许晋轩在灵堂前扶着棺木,神情哀痛。或许是慢慢放下心中对许晋轩那份不可言说的执念,徐明诏只在一旁看着,心脏还是会被揪紧得难受,但没有以前那么痛苦,那么绝望了。
吊唁礼结束后,人走得稀落,徐明诏走到院子里,想走走散散心,却看见许晋轩单手夹着一个未抽完的香烟,仰头看着明澄的天空。
徐明诏忍不住走上前去,许晋轩察觉有人靠近,转过身来,徐明诏看见他的眼眶湿红一片。
徐明诏愣了一下,迟疑开口,“学……长,别太难过了。”他想拍拍许晋轩的肩膀,但想了想,手伸出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放下。
下一秒,许晋轩却扑进他的怀里,揪紧他的衣领,压抑着哭声,肩膀抖动得厉害。
庭院里青草葳蕤,风吹过来有沙沙的声音。
徐明诏忽然想起,在大学时代,那时许晋轩未识破他是男人身份时,他们也曾这样相拥过,许晋轩亲昵的用鼻子去蹭的他头发。而他害怕地用手紧紧压着后脑勺,生怕假发会被一不小心给扯落下来。
而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只剩下朋友这层身份了。
徐明诏轻叹一口气,鼻间充斥着许晋轩身上那股古龙水香水味,他的手轻轻搭在许晋轩的肩膀上,心脏却不像以往那般跳动得狂烈紧痛。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许晋轩还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徐明诏不经意抬眼望去,前方一道凛冽的视线让他浑身激灵一颤。
许柏延站在院子口,不知站了多久,神情冷漠地注视着他和许晋轩。
眼神对上的那一刻,许柏延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转身走了。
新的一周开始,徐明诏看着公司发布的人事调动通告,许柏延从销售部调离到了公关部,那天下班,孟承平难得心情好地找他一起吃晚饭。
时间才刚过傍晚六点半,他和孟承平来到公司附近一家湘菜馆。
一坐下,点完菜,孟承平喝了一口茶水说:“真是谢天谢地,祝我早日脱离苦海,你是不知道太子回国那几天,整天板着一张脸,我可是什么事都不敢让他干,我理解他的心情,但也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去,是吧?”
徐明诏苦笑一下,点点头。
菜上来了,他吃得很不是滋味。
“我看那新闻上爆料,太子真的有对象了?还是男的?”孟承平喋喋不休,声音很呱噪,“明诏,你和老许关系最好,有听老许提过吗?”
徐明诏继续吃着东西,味如嚼蜡,他吞吐吞吐地说了句没有。
孟承平从手机上找到那条新闻,端详着里面那张照得模糊的相片,“虽然看得不是清楚,但总感觉柏延身边小男生长得很像谁呢?”
徐明诏心里一咯噔,他强装镇定说:“你怎么可能会认识?”
“真的很像谁……”孟承平盯着照片不放,在努力回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徐明诏真怕他看出什么来,连忙劝他赶紧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孟承平这才放下了手机。
用完餐后,孟承平抢着去买单,两人一起下到停车库,开着各自的车离开。
开着车,徐明诏脑里不禁担忧起许柏延的近况来,许柏延回国之后没和他联系过一次。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得亲自去看许柏延一次,总不能这样不闻不问下去吧,怎么说许柏延也算他的救命恩人。
前方的道路空旷,徐明诏打了下转向灯,车子偏离了以往的路线,往右拐去。
真正到了许柏延公寓楼下,望着上方漆黑的房子,他暗自嘲笑自己怎么都不想一想,夏玥的葬礼才过不到一个礼拜,许晋轩怎么会放心许柏延一个人出来生活。
他回到车里的同时,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凌睿自从得知许柏延回国的消息,给许柏延打了好多通电话都打不通,在酒吧也碰不见,他在这里连续蹲守了好几天,没想到会遇到这个人。
听到前方的车子响起启动的引擎声,凌睿急忙钻进车子跟了上去,他盯着前方的车牌号码,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把车牌号码输入手里备忘录里,继续紧咬着徐明诏的车子
而这一切,徐明诏浑然不知。
第二天下午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徐明诏拿着一包烟往吸烟室走去。
他打开吸烟区大门的那一霎,整个人愣住了,许柏延也在里面,胡子长得更长了,徐明诏差点认不出他来。
他点上一支烟,走到离许柏延两步远的距离站着,许柏延看了他一眼,寡淡地打一声招呼,徐明诏礼貌疏离地回了一声。
两人便没有接着往下说一句话。
外头的太阳很猛烈,斜照进来,隔着西装布料,大腿的皮肤能感觉到一团热感。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呢。”徐明诏尴尬地找着话题来聊。
许柏延淡淡地回:“嗯,快到六月了,夏天要来了。”
“调到公关部工作还顺利?”
许柏延客套地回:“还行。”
话题戛然而止,徐明诏不明白为啥自己非得想和许柏延开口聊着天,他们隔着辈分,根本没什么共同的话题。
如果换作周明明的身份,许柏延会更好地敞开心扉和他聊天。
不过听着许柏延能如常地回答,他那颗担忧的心得到了稍微的安定。
“你爸他还好吗?”
一问出这个问题,许柏延转头看向他,眼神变得锐利,“徐叔,恕我冒犯一句,自从我妈走后,很多人都在打我爸的主意,我试问一句,你比得过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