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诏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身体乏重无力,耳边是连绵不断的雨声。
幽幽转醒,他对着陌生的四周怔怔发呆,脑袋在研究他这是在哪里,他怎么又想不起来了?
身体一动,腰部酸痛到直不起来。
他霍地惊得脸色发白,手颤抖着往后面摸去。
尽管身子很干爽,衣服也好好得穿在身上,但这怪异的触感令他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的,他一定还在做梦。
他慌张地从想床上下来,脚趾一沾地,身体软得像面条一样站都站不住,跪倒在地,脚踝处磕到了什么,痛得他直皱眉。
他看过去,白皙的脚踝上圈着一个墨黑色的脚环。
徐明诏伸手去拔,使劲去拔,脚踝被摩擦到通红,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他崩溃到眼尾红透,哽咽着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
脚踝处那火辣辣的红肿生疼提醒着这一切不是梦。
他……他真的被袁赫给上了!
砰砰砰!
对面传来几声敲门声。
“徐总,您在吗?”清脆的女声隔着门传来,透着几分着急。
徐明诏认出了是方锦琳的声音,他擦了擦眼泪,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一看时间,傍晚六点四十分。
他慢慢地扶墙而起,走到客厅,那幅烧焦的画还静静地躺在那儿。
走出去时,天是灰暗的,暴雨笼罩着整座城市。
方锦琳在门口看到他,见他从隔壁的房门出来,一脸惊讶。
徐明诏脸色惨白得厉害,弓着身子走,脚步一瘸一拐的。
方锦琳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关切问:“徐总,你还好吗?”
徐明诏嗓子发哑说:“许董让你来找我的吧,你回去,和他说我没事。”
“徐总……”方锦琳还想和他说什么,徐明诏推开她,开门进去,把门锁上。
浴室里。
徐明诏把自己全身从里到外冲洗了一遍,先前许柏延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被更深红的吻痕咬痕给完全覆盖掉了,可见侵犯他的那个人用了多大的力度去吮吸。
擦干身体,对着全身镜,徐明诏看到了真实的自己,一个身材干瘪肤色蜡白年近半百的大叔,全身却遍布暧昧的痕迹。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怎么会有人对他这么一个孱弱且寒碜的大叔做那种事。
穿上浴袍,全身疲乏得要命,回到房间,他倒在床上蜷缩起身子来。
一个人的房子里,空旷得可怕,耳边又响起那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动情地喊着他的名字。
那场噩梦的情景随即在脑海里重现。
手腕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从早晨到下午。
以数不清的、各种他无法想象的荒唐、低级的姿势,被那个名叫袁赫的男人折磨到失去意识。
徐明诏捂住耳朵,把脸埋进枕头,眼泪滚滚落下。
手机一阵震动,隔着模糊的泪眼,他看到了是许柏延的来电。
颤着手按了接听,他卷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样能令他的身体稍微得到些温暖,不至于抖得那么厉害,让许柏延察觉到什么异常。
“徐叔,今天不来了吗?我好想你。”
听到许柏延的声音,徐明诏咬着嘴唇把哽咽声吞落肚子,眼泪一直在流。
“徐叔?”许柏延又喊了他一声。
徐明诏小声嘶哑地回:“我不太舒服,这几天不去了。”
许柏延担心的声音传来,“哪里不舒服?有去看医生了吗?我现在就去找你!”
砰地一声,什么落地的闷重声,电话那头嘈杂了起来。
徐明诏听到了护士的声音,“哎哎,先生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心脏霎时揪紧得难受,他忍不住哽咽出声,很快又咬住了嘴唇不让哭泣声溢出。
能再次听到许柏延的声音是两分钟后,“徐叔,我……”
徐明诏小声打断他,“柏延,我没事的,方秘书刚刚来看我了,我睡一会儿就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说:“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给你电话。”
“柏……柏延!”徐明诏急着喊出声,裹得严实的身子依旧冷到牙齿在打颤,“别!别挂断电话,我很……很……”很害怕。
这三个字他难以开口,转而说:“想听听你的声音,你能不能和我多说会儿话?”
许柏延轻轻笑了下,“徐叔,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徐明诏哑哑地嗯了一声,按了下免提,许柏延温和沉稳的声音透过手机更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听着许柏延的声音,身体里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终于能一点点地被平复下去……
第二天他请假没去公司,去了开锁公司。
他坐在凳子上,卷起裤子,露出那个脚环。
开锁师傅用手检查好一会儿,又拿来各种工具捣鼓了很久,说拆不下来。
“这是声纹锁,只能在一定距离内识别出特定的声纹指令才开得了锁,里面用的材质还是最坚硬的石墨烯,用激光切割机都切不下来。”
开锁师傅用螺丝刀敲又了敲脚环边的一个小空槽,“这里有个小开关,可能是装了定位仪或者监听器什么的。”
徐明诏脸色白了白,问:“真的没有方法能把它弄下来吗?”
开锁师傅摇了摇头说:“没有,弄不了。”
徐明诏失魂落魄地走出开锁公司。
卷起的裤腿没放下,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在日光下更显惨白的脚踝上环着一道黑色的束缚,时时刻刻地在提醒着袁赫对他所做过的一切。
临近八月的炎热夏日,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那股噬人血肉的恐惧感又蔓延了上来……
回到小区,徐明诏找上了物业。
接待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您是想要1802室住户的联系方式吗?”小姑娘看着他问。
徐明诏点头:“嗯,他家没人在,他上次落了点东西在我家里,我想亲手还给他。”
“稍等一下。”小姑娘拿出住户登记册翻看了下,说:“那位先生姓赵,电话是……”
姓赵?
徐明诏心里咯噔了一下,记下电话号码后,他出了物业大厅。
按着那个电话拨打过去,第一次不成功,提示是海外号码,需要加区号。
第二次拨打过去,提示是关机无法接通。
那天后,那个叫袁赫的男人像人间蒸发一样,了无踪迹。
有一瞬间,如果没有那个黑色的脚环,徐明诏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一场睡醒了就能走出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