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赫身后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冲上去制止住了许柏延,把许柏延摁得弯下了腰。
许晋轩也上前拽住了许柏延,声音斥责说:“柏延,你干什么!”
“爸,你别管我,我和这个人有仇!”许柏延无视所有人的阻止,瞪着袁赫,愤怒到面容扭曲,恨不得当场把袁赫给大卸八块。
袁赫岿然不动,慢慢地抬起眼皮,冷漠地迎上许柏延的目光,手上的力度在收紧,把他抱得更紧了。
徐明诏低着头,哆嗦了一下。
他咬了咬唇,死死攥紧了手。
袁赫所谓的条件简直要把他逼疯,只能让许晋轩认出他来,不能让许柏延认出来。
该死的,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忍住不去看许柏延。
冯总监看情况不对劲,上前劝和,说:“小许总是不是认错人了?赵先生是三代华裔,没去过华国,怎么会和你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许柏延完全不理会冯总监的话,他扭动起肩膀,怒吼:“都他妈放开我!”
许柏延的劲儿比牛还大,保镖眼看要按不住他了,眼神焦急地看向袁赫,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这时一声巨大的巴掌声响起,徐明诏的心脏跟着抖了抖。
许晋轩狠狠地刮了许柏延一巴掌,许柏延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父亲。
许晋轩绷着一张脸,向众人道歉:“我教子无方,让大家看笑话了。”
冯总监充当和事佬,笑着说:“没事没事,看来小许总肯定和赵先生有什么误会,赵先生的时间很宝贵,今天百忙之中才抽出时间来见你们的,许董,要不先聊正事吧,有什么误会日后有机会有时间再好好谈一谈。”
许晋轩点了点头。
“爸!我没有认错,他……”许柏延急切否认,想说什么。
许晋轩沉下脸指了指门口,厉声打断他的话,“你还想给我丢脸吗!出去!”
许柏延拗不过许晋轩,扔下手里的东西,愤愤地看了眼袁赫,挣开保镖的钳制,跨步走向大门。
“冯衡。”袁赫突然出声。
冯总监一怔,哎了一声。
“你也出去吧。”
关门的声音一响,没有许柏延在场,徐明诏终于能缓下一口气,他抬起头,眼神紧紧盯着许晋轩。
许晋轩没注意到他,脸上端起笑容,伸出手,和袁赫打招呼,“赵先生,幸会幸会。”
袁赫定定地打量起许晋轩,不说话也不伸手。
许晋轩的笑容凝在脸上,疑惑地喊了一声,“赵先生?”
“许晋轩,没有旁人在场,不用装模作样了。”袁赫说。
许晋轩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维持着礼貌说:“赵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腰间一松,袁赫放开了他,不急着回答,从西装裤袋里掏出那个陈旧的Zippo打火机和香烟。
许晋轩瞪大了眼,视线猛地钉在那个打火机上,嘴角在缓缓下抿。
打着火,袁赫吸上一口烟,吁出的烟雾朝许晋轩脸上吐去,微微眯起眼说:“真把我忘了?”
面对这样侮辱性的动作,许晋轩眼神一凛,面容变得狠厉起来,“我们非得这样说话?”
袁赫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晋轩,“看来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许晋轩哼笑一声,表情很不屑地说:“北城爆炸事件那天,我就知道你回来了,这不是你一贯的行事作风吗?暴力、漠视人的性命,为了向我示威,想恐吓我才制造那场爆炸的吧。我想不到的是,你改姓了赵,我记得,你不是很恶心这个姓氏吗?”
听着这两人的交谈,徐明诏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而且许晋轩这个样子令他感到无比陌生。
许晋轩在他面前,应该是强大温和的,有自己的原则信念,是个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
但是北城那件事许晋轩明明知道是袁赫干的却要瞒着他,就好像是生怕他知道袁赫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顿了几秒,袁赫没接着许晋轩的话聊,而是说:“知道是我,你还想找我合作?”
许晋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啊,我们以前毕竟也合作过。”
袁赫扯动了下嘴角,说:“那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袁赫拉着他往沙发坐下,许晋轩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对了,忘记向你介绍了。”袁赫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低头舔吻了下他的耳垂,流苏珍珠耳夹晃动了起来。
袁赫身上的烟味在侵蚀他的味觉,徐明诏不自然地耸起肩膀,想躲。
袁赫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动,转头看向许晋轩,语气十分温柔地说:“我的未婚妻,周婉。”
徐明诏头皮瞬间发麻。
袁赫怎么连他和许晋轩那段鲜为人知的恋情都知道,甚至还知道他扮成女人的化名??
但是他现在顾不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疑问,当务之急是让许晋轩认出自己。
“婉……婉?”许晋轩轻喃出声,终于把目光投向他。
那道目光炙热到让徐明诏心神颤栗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许晋轩的目光,许晋轩在直直盯着他的脸。
距离他和许晋轩第一次相遇,隔了快三十年之久,许晋轩有了皱纹、有了白发,眼睛被漫长的岁月搅得有些浑浊,也不似当年年少时那样清澈有神。
但徐明诏依然能从那双稍显疲态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涟漪,熟悉的恍然惊艳痴迷。
自己曾被这样的目光温柔地包裹过。
他朝许晋轩露出了个笑容,眼神恬静温和,是他扮作女人时常在许晋轩面前露出的笑容。
许晋轩还是那副痴呆的表情。
徐明诏真担心许晋轩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来之前他刻意把自己化得年轻一点,如今他这副模样和以前二十岁女装的他如出一辙。
许晋轩要是有点脑子,都能想起他是谁。
他咬咬牙,忍住恶心,脑袋凑过去,像个猫咪一样蹭了蹭袁赫的肩膀。
袁赫身躯微微一震,眼神柔和了下来,大手轻柔抚摸起他的头发。
徐明诏亲昵蹭了蹭袁赫的手掌心,就像当年他蹭着许晋轩掌心那样。
下雨闷热的夏日,没课的周末,许晋轩撑着伞来到他的出租屋,手上拿着一盒甜到发腻的西多士。
他们吃完西多士,躺在床上,许晋轩抱着他,摸着他头顶的发梢。
他红着脸蹭起许晋轩的手掌心,许晋轩就恶作剧挠起他敏感的腰部,他抱着肚子嘻嘻地笑了起来。
闹累了,两人相拥着听着窗外潺潺的雨声。
那时的他们,即使没有亲吻也没有身体的交融,单凭静静地躺在一块就感到心满意足。
许晋轩,你能想起来的,对吧?
学长,快点认出我来吧。
快点把我从这生不如死的煎熬中拯救出来吧……
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