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陈炘玉叫了一声以后就走进了屋里,望着陈正临的背影,心中惊疑不定,心里大概知道,自己父亲已经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了。
“炘玉。”陈正临面沉如水,更显老态,他深深的法令纹更加明显,本就不甚和善的面貌现在看起来更是令人心生畏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炘玉只觉一阵心惊肉跳,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陈正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敏锐的直觉随着年龄递增,她心道自己瞒不过,只能妥协:“是我……给濯玉下了药,让姜年撞见他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
陈正临脸上的表情并不意外,甚至带上一丝释然,他摆了摆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默默地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作为一个姐姐,也是关心则乱。”
在陈正临这里,陈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就算这件事做得再不道德,也是在帮助陈濯玉矫正的,相反的,对于姜年前两天来陈家说出的那番话他感觉越想越气,于是不禁迁怒起了自己的女儿:“不过,姜年前两天来找我了。”
陈炘玉刚放下一些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陈正临皱纹横生的一张老脸上尽是风雨欲来的愠怒:“他说姜家不再和陈家合作了。”说着说着陈正临的语气里带着讥讽,仿佛回想起了什么荒唐可笑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他这么想和陈家划清界限,那我就让他求仁得仁。”
陈炘玉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一对秀眉纠结起来,张了张嘴,还是说道:“现在姜家不是……”
“他不是硬气吗?”陈正临说着就不顾陈炘玉惊讶的目光,把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牡丹花直接剪断:“那就让他尝尝自己一意孤行带来的后果。”
陈炘玉有些惊愕:“那现在老三不愿意回家,也没去上课的,要不要把他接回来?”
“急什么?”陈正临扬起了嘴角:“我知道他在他姥爷的那套旧别墅里,我是故意不去找他的,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心是关不住的,只有让他自愿回来,才能长久。他如果真的爱姜年,姜年有难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求我的。”陈正临说着,一双原本因为年迈而灰败的眼睛迸发出了鹰隼一般令人胆寒的精光:“我要让他知道对抗我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陈炘玉听了这句话,明明身处的是一个温暖的花房,却让她有些战栗。
陈濯玉在给自己换药的时候,因为动作笨拙,不仅没有包好,还误触到了伤口,血液顺着陈濯玉的额角再次淌了下来,这样的痛楚比他刚刚受伤的时候更甚。
正在他疼得斯哈斯哈抽着气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覆在了他的头上。
“年年!”陈濯玉惊喜一转身,身后正是一手插着输液针,一手举着吊瓶的姜年,此时的姜年正一脸凄然地望着他,脸色苍白不已,睫毛因为他的愁苦而格外浓密,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水汽,嘴唇在陈濯玉的照料下已经不起皮了,但是没有多少血色。
“年年!”陈濯玉不顾自己的头正包了一半,起身冒着眩晕感抱住了姜年:“年年,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的。”
“小狗……”姜年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糙难听,喉咙也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两人就这么紧紧地拥抱着,让姜年感觉到胸腔的空气都在被挤压着……
过后,姜年给陈濯玉包扎起了伤口。
“年年。”陈濯玉抓着他的手亲了亲:“你怎么怪我都没关系,但是你要振作起来,要把自己顾好,姜家还在等着你。”
这句话无疑是给姜年打了一剂强心针,他失神的眼神里突然就有了些许焦距。
第二天,姜年就联系了黄东,得知了陈正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猛地松了口气。
把别人的儿子给拐了,况且又是遇上陈正临那样精明的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善了,姜年还是打算回到姜氏,提前做应对。
又休息了一天,姜年终于能行动自如了,他再次下楼准备出门离开,来到玄关处,姜年准备换鞋的时候,陈濯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年年……”
“你不用送我了……”姜年虽然声音依旧沙哑,但是中气已经比前两天足多了:“我自己能走的,你现在还是别跟我一起出现的好。”
看着姜年单薄的背影,陈濯玉内心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他在此时有阵强烈的预感,好像姜年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濯玉心里像是坠入了无尽深渊一般的没底,他疾步快走来到姜年的身边,紧紧地搂住了他,像是想在最后一刻享受温存似的,粗壮的手臂紧紧地箍住的姜年。
他想把姜年关进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把姜年好好保护起来,不再受任何人的侵扰,哪怕是让他丧失自由……
而他不能这么做,他要尊重姜年!
“陈濯玉……”这是姜年在这两天以来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他话音刚落,陈濯玉就慢慢松开了手,对他咫尺相望着,姜年淡笑着继续开口:“如果,我们之间的事情无法有个好结局,你会怎么办?”
陈濯玉心痛不已,他颤抖着,带着坚定的声音开口:“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让我自己强大起来,直到我能保护你的那一天,到时候你不再会有顾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陈濯玉啊……”姜年的笑意更浓了,眼里却含着泪:“你真的,成长了。”
你真的,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