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出来，但回答苏炎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苏炎看着玄灵尊者，脑海中又不受控制的闪过五年前的记忆，他想到了皇甫龙的背影。
“师兄的孩子呢？”苏炎闭上眼睛问。
“照顾的很好，不用担心。”这次玄灵尊者说话了。
苏炎听到这话，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但玄灵尊者看到苏炎，心中却满是苦涩：“不要怪师父……”
“怪你？”苏炎冷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打断：“我怎么会怪你？”
“师父常说我长不大，如今心里怕是在埋怨我擅自外出送死更多吧？”苏炎自嘲一笑，“不过师父放心，下次我不会了。我，已经没有长辈了。”
之前的苏炎我行我素，全靠着背后站着各路长辈。
但自从五年前的那日过后。
他背后已经没有长辈了。
他如今，总算是理解了‘长大’二字的含义，也明白了皇甫龙当年为何会选择修为灌顶。
“我也能理解师兄当年为何会选择修为灌顶了。”苏炎朝着玄灵尊者说道。
无人撑腰。
皇甫龙除了选择接受修为灌顶以外，还能走哪条路？
玄灵尊者瞳孔颤动：“为师……”
“师父不必再说这两个字。我也多谢师父多年的教育之恩。”苏炎不愿再听这两个字，“如今晶族隐患已去，师父就留在这道一圣地颐养天年吧。”
苏炎说完，眼神黯淡了很多。
玄灵尊者没再说话。
接着，苏炎倒退出去，然而就在离开的前一刻，压低声音说道：
“对了，圣灵沙漠又荒了，我当年救他们的先辈，没有错。”
苏炎甚至觉得，他当年若是没有解放圣灵沙漠的那些先辈，自己多半已经真的死了吧。
在苏炎离开的下一刻。
玄灵尊者瞬间苍老了数倍，整个人落寞非常，盘坐在炼丹室中央，宛若风中残烛般，朝不保夕。
在门外。
唐芦儿瞧见苏炎失落的走出来，忍不住开口道：“你别怪师父。”
“师姐不必多说什么。”苏炎摆摆手。
唐芦儿被噎住。
“圣地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这般荒芜？”苏炎问道，“圣地如今的圣主又是谁？”
“是……”唐芦儿正要回应，可山脚下，却来了一道身影，他朝着苏炎招手，大喊道：
“苏师兄！”
是安广厦。
苏炎看到他，心中无比诧异，看向唐芦儿质问：“你们让他当圣主！”
安广厦才多大？
就算长辈们都牺牲了，可那些辈分大的圣地弟子还在，这圣主的担子，何至于落在安广厦身上。
“是圣主临走之前的意思。”唐芦儿解释道。
安广厦这时候也上山来，看到苏炎之后，他显得无比激动：“师兄没死，真的太好了。”
“你，还好吧？”苏炎问。
“还好还好，长辈们都交代好了，现在道一圣地规模虽然小了些，但底蕴却是不俗。”安广厦对苏炎说道：“师兄你也不必担心，一切我都能处理好。”
苏炎看着安广厦，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让这责任落在你身上。”
“没事没事，我是备选圣子，这责任给我天经地义。”安广厦嘿嘿笑着，但苏炎却分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乏累。
这五年来。
安广厦过的肯定也不容易。
就算圣地宝库中有那么多修炼资源，可没有长辈们教导，修炼起来也绝对不轻松。
“对了师兄，你如今的修为……要不我给你些修炼资源吧，如今圣地人不多，修炼资源都用不出去。”安广厦道。
“不必了。”苏炎摆手拒绝。
如今他修为不显，是因为道骨融合的还不彻底，等道骨融合之后，他便能再次重新修炼。
哪怕如今心境已经破碎，也能迅速将境界恢复到结丹。
“那师兄，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安广厦问。
“有。”苏炎点点头。
安广厦有些失落，显然，他有想要让苏炎留下的意思。
“那师兄，圣地还有些事要我处理，我就不多留了。”
“去吧。”
目送着安广厦离开，苏炎重新看向唐芦儿说道：“青竹和红竹我就不去看了，你代我为她们报个平安。”
“你要去哪里?”唐芦儿拽住苏炎的衣角。
“我……去静静。”苏炎苦涩道。
听到苏炎这么说，唐芦儿便也不再拦着他，目送他离开。
等苏炎真的走了之后。
唐芦儿才折返到炼丹室。
炼丹室内，玄灵长老面皮耷拉，竟是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完全不似和苏炎说话时的饱满。
“师父为何要瞒着他？”唐芦儿担忧的问道。
“他心境已经碎了，难以重组。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再给他增添烦恼？”玄灵尊者摇了摇头，取出一份卷轴，对唐芦儿道：“去，用灵火将其点燃焚毁。”
唐芦儿看着手中的卷轴。
此乃经过道一圣地长老改良的九品献祭阵，可以做到一命换一命，起死回生。
“好。”唐芦儿点点头，眼神中却是闪过一抹异色。
看着眼前熊熊火焰燃烧了起来，玄灵尊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缓缓闭上了眼睛。
唐芦儿在一旁看着他，默默跪在了地上。
如今。
她也没了长辈。
而在另一边。
苏炎在离开道一圣地之后，却也并未走多远，只是寻了一处山头坐了下来。
神情木然的看着前方，放空了大脑。
“还能用出圣术吗？”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苏炎扭过头，只见青衣缓缓从虚空中走出。
“圣术？”苏炎自嘲一笑。显而易见，已经给出了答案。
圣术最是要求心境。
如今他心境尽碎，又怎么可能用出圣术来？他如今连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希望都看不见。
青衣看到苏炎这个状态，缓缓走上前来，取出一根木质发簪。
“你家霄姨的发簪。用你的建木神树做的。”青衣将其递给苏炎：“里边还有她一丝真魂在。”
苏炎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来。
青衣轻轻一笑，道：“说来也是因果，当年她为了解开你身上的血咒，不惜与你双修，却也导致她染上了一抹紫微气，蜕变进化成了紫微神火。”
“再加上你赠与她的这根建木神树，阴差阳错之下，却也保了她一线生机。”
苏炎立刻将那木簪捧在手心之中。
“我该怎么做？”苏炎问。
青衣道：“凤凰火乃是涅盘神火，有关轮回，你或许可以去试试看。”
苏炎眼神一闪，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
“另外，你身上那条小蛇因为你被重创受到牵连，为了救他，我将其送到了深渊紫蛟的祖地，你也不用担心。”青衣提醒道，“还有就是，等你调整回状态来，就着手准备去其他界空吧，如今紫霄界无一人可以指导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