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尚峰自然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事故多发地段。
他现在对这渭水渡口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感觉多待一刻都可能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朝着官道方向走去,准备与之前在庄园中救治的那位贵妇人及其华服儿子汇合。
孙思邈之前已经应允了他们的邀请,将随他们一同前往京兆,以便照料那妇人尚未痊愈的病情。
见到孙思邈和苟尚峰前来,那华服公子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感激和恭敬。
“孙神医,您可算来了。家母已经服过今日的汤药,精神好了一些,正念叨着您呢。” 华服公子拱手说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随着他来到一辆装饰虽然不算奢华、但看起来异常宽敞舒适的马车旁。
车帘被一个侍女轻轻掀开,露出了里面那位中年妇人略显苍白但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
“有劳孙神医了。” 妇人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比起前几日那副濒死之态,已是天壤之别。
队伍很快便重新启程了。
苟尚峰骑在马上,一边努力适应着马背的颠簸,一边开始有闲心观察起周围的景物和这支旅行队伍。
这支队伍的规模不算小,除了那辆载着贵妇人的主马车,还有几辆拉着行李物品的骡车,以及十几个骑着马、腰挎佩刀的护卫。那些护卫一个个看起来都孔武有力,眼神警惕,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家将。
经过几天的相处,苟尚峰知道了那位华服公子名叫周瑾,字伯瑜,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母亲是京兆望族柳氏之女。
他们此行是从外地返回京兆省亲。
至于更具体的身份和背景,苟尚峰暂时还无从得知,也不敢多问。
周瑾对孙思邈的态度极其恭敬,言谈举止也颇有分寸,看得出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
他对苟尚峰这个跟在孙思邈身边的“劣徒”,倒也没什么轻视之意,只是偶尔会用一种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似乎对他那与孙思邈截然不同的言行举止(主要是苟尚峰时不时冒出的现代口头禅和夸张表情)感到有些不解。
苟尚峰还是尽量少说话,多做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安安全全地跟着这支队伍到达京兆,然后想办法换钱!
【等小爷我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买个舒服的枕头,再也不要睡草堆和硬板床了!】他摸了摸自己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有些酸痛的脖子,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一路向西,官道渐渐变得平坦起来,两旁的景色也从之前的黄土高原,逐渐变成了沃野千里的关中平原。
田地里,绿油油的麦苗长势喜人,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规模不小的村庄和集镇,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太平景象。
这让苟尚峰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了一处名叫“槐里”的县城。
这槐里县虽然不如蓝田县那么靠近京畿,但也算是个不小的州县,城内街道整齐,商铺林立,颇为繁华。
周瑾早已派人提前在城中最好的客栈订好了房间。
安顿下来之后,孙思邈照例先去为柳氏夫人诊脉施针,查看病情。
苟尚峰则被“恩准”可以在客栈附近自由活动一个时辰。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苟尚峰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出笼子的小鸟,立刻就想冲出去,好好考察一下这槐里县城的市场行情。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又偷偷地从袜子里取出一根他带来的、最细最亮的那枚现代钢针,用一小块破布仔细包好,然后便兴冲冲地溜出了客栈。
【嘿嘿,我的大唐第一桶金,就从这根小小的钢针开始吧!】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这钢针,是该卖给那些做精细活的绣庄呢?还是卖给那些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富家太太呢?定价多少合适?一枚针换一顿羊肉泡馍应该不过分吧】
他正美滋滋地做着发财梦,冷不丁地,却在街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背着手,站在一个卖字画的摊位前,似乎在与摊主说着什么。
苟尚峰的脚步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故渊先生?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