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心中暗下决心,即便无法与此人结为友,也绝不可与其为敌。若有机会,最好将他的照片打印出来,交给晚辈,日后行走世间,定要记住这张面孔。
江与眼神锐利,抬眼望去,似跨越星河,直视魏家方向。他正苦恼于没有正当理由对付魏家,如今对方竟主动送上这个机会。
那时,隐门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
江与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让隐门与华夏不便插手的理由。他与魏家的恩怨已在天河传得沸沸扬扬,隐门想必也已知晓。
这也是为何隐门至今未出手干涉的原因,他们明白自身理亏,贸然保护魏家,无异于承认自己的权威可以被挑战,从而导致人人可欺。
到那时,就算江与不出手,也会有众多强者愤怒出手。
人群之中,苗迎夏紧握衣角,面容忧愁。今日的比试,她瞒着周凯等人,独自前来观战。
所见的一切,颠覆了她的认知。
江与清楚苗迎夏的存在,却始终未曾注视她。
今日,斩杀苍青,灭掉魏家,震动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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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年过九旬的魏海尘,手中的茶杯摔落地面,清脆声响犹如击打在魏家众人的心头。
这位历经宦海浮沉、阅尽人间沧桑的老人,此刻颤抖着双手,老泪纵横。九十年的风霜未能击垮他,却在今日悲痛得如同瘫软。
魏家的天,在苍青战败的消息传来时轰然崩塌。
“世人欺辱我魏家,连老天也不庇佑,到最后还是让我们自食其果。”魏海尘泪水长流,仰天悲号,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葬送了魏家满门。
魏家上下一片死寂,几个妇人抱着孩子哭泣,气氛压抑至极,连魏家的重要人物都面露哀伤,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天欲灭魏家,降下灾难,将魏家逼入绝境。
一位中年男子接连拨出十几通电话,片刻后,他无力地垂下手,瘫坐在椅上。
“大哥,情况如何?”
发问之人,心跳急促。时至今日,魏家只能仰仗外界援助。百年积累,魏家根基深厚,其中最宝贵的便是遍布华夏的人脉资源。
中年男子默然不答,燕京噤声,权贵哑然,举世竟无一人愿助魏家。昔日与魏家歃血为盟、生死与共的伙伴,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更有甚者直接挂断。
“老魏,魏家运气不佳,招惹何人不好?偏要触怒那位杀神,连隐门都避而远之,我们这些凡人又如何抵挡?莫非你要拉我陪葬?”
这是中年男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魏家上下哀号一片,哭声渐起,众人追悔莫及。可惜,悔之晚矣。余州八大世家的下场历历在目。
魏海尘拄着拐杖起身:“罢了,我会会这位当代神话,搬张椅子放在门口。”
……
江与抵达魏家府邸时,只见一位老者闭目端坐太师椅,手持芭蕉扇挡住门口,身后站着魏家三十七口,全场寂静无声。
围观人群渐渐聚集,天河魏家数十口人,却不及这位垂暮老人的气节!
今日之后,再无魏家。
“你们为何不逃?”
江与嘴角含笑,并未急于动手。
魏海尘睁开双眼,颤抖着站起,直视江与:“江先生面前,天地虽广,魏家又能逃往何处?百年基业,我实在不忍舍弃。”
他低头时,身形愈发佝偻。
江与笑意更浓,魏家果然明白事理,知晓无论逃到哪里,都难逃一死。单说江先生的血脉诅咒,只需牵连任何一个与魏家有血缘关系的人,便可将魏家灭族,上至祖宗,下至儿孙,无一幸免。
江先生的手段,世人皆知。
“江大拿,怎样你才肯放过魏家?”
魏海尘问道。
江与沉默,目光扫视魏家三十七口,每一眼落下,皆令人心寒胆战,似有刺骨寒意直逼心底。
“三日前,我说过,只要魏家肯跪于我前,便会给你们一线生机。”
江与的话如金科玉律,不容置疑。他既定要灭魏家,这世间便无人能阻。若因怜悯而放魏家一条生路,日后人人仿效,他又该如何自处?
魏海尘缓缓跪下,身后族人悲泣不已。众人不忍目睹,今日之后,魏家颜面尽失,家风荡然无存。
“若要杀,杀我一人便可,我有三罪,当死无疑。”
魏海尘俯身叩首,全然不顾颜面。
江与轻笑:“不妨说说,你有何三罪?”
魏海尘嗓音沙哑:“其一,教导无方,致使晚辈冒犯江大拿。其二,决策失误,年迈昏聩,屡次挑衅大拿威严。其三,身为家主,魏家晚辈所犯过错,皆由我担责。”
围观者无不叹息,昔日魏家何等风光?天河三姓之一,前依许道之,后靠燕京世家。如今举族受难,魏海尘拼尽全力,只为保全子孙血脉。
“可惜啊,魏家百年家风毁于一旦,只因几个后辈胡作非为。魏家兄弟在天河横行霸道之时,可曾料到今日的境遇?”
“魏家有此下场,不值同情。那魏长风恶名远扬,坏事做尽,江大拿这是替天行道。”
魏海尘年事已高,即便江与不出手,他也仅剩三年寿命。如此垂暮之人,竟还谋划着家族存亡,江与不禁冷笑连连。
直至此刻,魏家仍在算计。
“魏海尘,身为魏家之主,行事荒唐。今日我取你性命,以儆效尤。”
江与伸出手指,轻轻一触,好似握住无形之物。
魏海尘气息微弱,双眸闭合,浅浅一叹后便垂首静立。
“魏家罪孽深重,但念及与我并无深仇大恨,我取其百年积蓄,令你们归于平凡,尝尽贫苦。”
江与每言一句,便向前迈进一步。
他终非冷酷无情之辈,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无法狠心赶尽杀绝。此事由魏嘉兄弟挑起,魏家多数人并不知情。
然而,这样的惩罚远胜过屠戮全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们,一旦跌入尘埃,失去权势地位,从此庸碌度日,如何承受得起?
“全体跪下认罪。”
中年男子双眼空洞,神情恍惚,率先跪倒在地。见状,其他人纷纷效仿,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传来阵阵哭声。
江与伫立人群之前,杀气渐消。无辜孩童何辜?他生性是非分明,有仇必偿,有恩必报,从不愿波及无罪之人。
“我已处置魏嘉兄弟,终结魏红尘性命,剥夺魏家所有财富,今日起与魏家再无瓜葛。若日后有人意图报复,可来找我。”
天河魏家在三大世家之中被彻底抹去,旁观者感慨万千,心情复杂。即便强大如魏家,如今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那么范家、韩家又如何?
江与淡然说道:“轻语,你过来。”
神念笼罩之下,江与早已察觉韩家也在场。他之所以放过魏家,很大程度是为了避免韩轻语目睹这场血腥争斗。
众人让出一条道,韩轻语容颜绝美,眉目如画,望着江与的目光带着些许畏惧。站到他身旁后,规规矩矩地站着不动。
江与温声道:“你救了魏家。”
韩轻语鼓足勇气,低声问:“若韩家日后冒犯于你,你会否如对付魏家般对待我们?”
江与浅笑:“你是我的人,亦是韩家之人,我不会伤及你们。今日再赠你一份厚礼,往后韩家之事,悉听尊便。”
这世间最质朴的情话莫过于此,“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看似平淡,实则坚定。
“前世亏欠你的太多,今生能稍作补偿,内心也就少些遗憾。”
江与心底叹息。
为了你,我又辜负了两段深情。
顾菲菲与夏柠的影子浮现脑海,若她们知晓此事,定会痛彻心扉。
“这世间的痴情无数,我又怎能一一顾及?”
这份情感纠葛,远胜飞升之难。
韩轻语依偎入怀,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羞涩地道:“江与,我全听你的。”
江与介入她生活的姿态,强势至极。
“只羡鸳鸯不羡仙,做江大拿的女人,前途或不可估量。天河,或许要改姓韩了。”
人群中顿时喧哗,一位老者推开众人,昂首阔步而来。身后十余人随行,无不敬畏。
范家到了。
没有丝毫迟疑,老者跪倒在地:
“恳请江大拿饶恕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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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唇亡齿寒。天河韩、魏、范三大家族,如今魏家覆灭,财产尽失,韩家又与江大拿交好,昔日鼎立的三大家族,只剩范家孤立。
范家河得知江与身份后,左右为难,一直在暗中观察。原本范家与此事并无瓜葛,但家中晚辈曾在舞会上得罪过江与。
范家河得知此事,震怒之下取消了那个晚辈三年的零用钱,并命令其在家闭门思过一年。
直到今日苍青身死、魏家覆灭,这犹如一声巨响在范家河心中炸开。他不敢耽搁,立刻召集全家赶赴江与所在之处,俯身叩头请罪。
魏家的结局近在眼前,仅因魏嘉和魏长风兄弟俩冒犯江与,便招致灭门之祸。范家河隐约觉得,若自家不有所动作,下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他们。
能年少扬名,称霸武界者,哪一个不是意志坚定、果断狠厉之人?余州八大家族的覆灭犹历历在目。
看着范家全体跪地,江与连眼皮都没抬,牵着韩轻语的手,从人群中走出,径直离开。范家人只能彼此对视,不知所措。
短短数分钟,众人仿佛经历了生死一线。面对动辄灭族的顶尖强者,谁能保持镇定?
“再这样下去,别说天河,连中州江南都要成为江与的势力范围了。”
“江与看似不在意天河的掌控权,但他究竟为何而来,实在令人费解。”
这样的议论在中州与江南的上层圈子中流传,许多人对江与愈发难以捉摸。在他眼里,世间财富不过浮云。
他对魏家的巨额资产分毫未取,只一句吩咐,便尽数归于韩轻语。换个说法,以他的地位,几句话足以让某人瞬间成为百亿富翁。
世人敬他畏他,甚至奉承巴结,不正是因为他拥有这般手段吗?
不到半天,接收魏家财产的人便将原住户驱逐出门,起初还有些人反抗,但被强行打断腿扔出去后,便老实许多。
面对价值数百亿的家族资产,能在短短半天内掌控六分之一,显然离不开韩正德的支持。这些权贵之间彼此熟悉,擅长利用各自手段谋取利益。
换作普通人接管魏家,至少需要一两年时间,期间魏家可能在多方面设置障碍,最终接手的或许只剩一个空壳。这也是江与不愿接受魏家财产的原因。他名下已有上千亿资产,马天宗去世后,他的全部财产也已转入江与名下。
以雷霆手段接手魏家,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防止他们转移资产。有江与这柄利剑悬于头顶,魏家虽不敢公然违背他的意愿,但仍可能暗中耍花招。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江与虽擅长武力,但在商业领域并非强项。在商界,即便十个江与也无法抗衡魏家。
当所有人关注魏家时,江与却在一处茶馆里悠闲度日。韩轻语穿了一身职业套裙,罕见地搭配一双肉色丝袜和红底高跟鞋,双腿修长而性感。这让对面的人看得目不转睛,眼神不自觉游移。韩轻语则气定神闲,熟练地泡起茶来。
极品红茶配以江南跑虎泉水,香气内敛却韵味独特。她低声说道:“江与,我觉得你不会在天河久留。”
江与直截了当地回答:“没错,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有人触碰了我的底线,对我身边的人下手。虽然我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教训,但我仍不满足。唯有让整个天下知道,冒犯我的代价是无法承受的,才能避免此类事件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