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四周归于寂静。
江与追问:“故人是谁?”
侍从跪地颤抖:“回江先生,是云城黎豪。”
江与目光骤寒,一道神光破空而去,划过水面疾驰,留下耀眼白痕,激起数米巨浪,仿若欲劈开天地。
“虎爷让我转告江先生,做好准备。”
江与默然。
他挥了挥手:“我会告知虎爷,江九荒承他的情,今后西南由他掌控。什么楚家傅家,休想在归墟存身。”
侍从悄然退出。
五日间,无论外界如何波澜起伏,江与始终如山岳般镇定。他闭目而立,心绪久久未能平静。
未曾料到,短短两年,华夏已发生巨变。
“世人似乎忘了我的本事。”
江与猛然睁眼,目光投向远处的楼宇。
……
“到了。”
朵朵立于甲板,与江姿悦等人谈笑不已。安家大婚,必令燕京沸腾,全城共庆。
“真是才子佳人,宛若天成。”
周晨感叹,满是艳羡。
笛声响起,船靠码头。
众人依次下船,江姿悦立于港口,双臂张开,神情陶醉。
“我回来了。”
众人皆兴奋,唯独少年面色阴郁,杀意凛然。
两年后。
5月11日,江与重回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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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身而过尽是黑发黑眸的华夏人,让久居西方的众人颇感陌生。刚下船,朵朵就喊饿。
糖醋排骨、蜜汁鱿与、清蒸雪与、八宝饭,听得人直咽口水。
江姿悦用手指轻点朵朵额头,笑道:“明日便是安少大婚,我们得连夜赴燕京。”
朵朵无奈:“也好,回国哪里都能吃。在美国天天牛排披萨,我都腻了。”
商议妥当,众人乘机赶往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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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大婚,燕京震动。
燕京热议不断,无论士绅还是平民,皆对这一盛事津津乐道。安俊杰,身为华夏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背后更有安家鼎力支持,未来潜力不可估量。然而,当他决定步入婚姻殿堂时,不少富家小姐的心愿也随之破灭。
安俊杰在燕京声名显赫,十八岁时便受封疆大吏接见。其年纪虽轻,却展现出超越同龄人的深沉谋略和处事能力。在整个燕京城内,能与其比肩者寥寥无几,唯叶欢可堪一提。
有人冷眼嗤笑,直言:“安俊杰岂能与江大拿相比?纵使安家公子身份尊贵,又怎能与冠绝武界的江大拿相提并论。江大拿一现身,便如支柱般支撑天地,而安俊杰则需依赖家族庇荫及多方助力。”
昔日江大拿以一己之力震慑燕京,连五巨亦不得不低头噤声。然而,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令无数人为之扼腕叹息。若江大拿仍在世间,谁敢冒犯?即便是安家、苏家、吕家、叶家这样的世家,也只配为他执鞭随镫。
岁月流转,两年过去,人们对于这位昔日英雄的记忆渐趋模糊,但武界中人始终铭记着这位名震天下的传奇人物。
“可惜啊,一代豪杰终究未能善终。连自己的伴侣,也要拱手让人。这等天才,终究难逃命运安排。从此以后,华夏百年之内,恐再无如此耀眼之人。”
一位长者捋须叹息。
传闻江大拿辞世后,昔日仇敌纷纷出动,联合压制其所有遗业。苏家作为其至亲,不仅袖手旁观,还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5月12日,燕京热闹非凡,“穿云间”六星级大酒店被全楼包揽,宾客云集,甚至有远渡重洋而来的外国君主与贵族。街道上呈现出别样景致,引人注目。
价值连城的豪车遍布街头,兰博基尼、法拉利、阿斯顿·马丁等超级跑车随处可见,多数挂着外地牌照,港岛也有几辆。
其余豪车已引不起太多关注,唯有劳斯莱斯、迈巴赫这类顶级座驾才能吸引疲惫的路人目光。
安俊杰的大婚堪称世纪盛典。
酒店豪华套房内,韩轻语身披婚纱,头戴皇冠,宛如天仙。她天生丽质,略施脂粉便光彩照人,只是眼神空洞,稍显遗憾,今日所嫁非心中所爱。
“若能嫣然一笑,便完美无瑕了。”
侍女惋惜道。
如此绝世佳人,在大喜之日留下些许缺憾,令人遗憾。人们或许难以想象,她步入礼堂时会引发怎样的赞叹?
“先生在大厅等候。”
两位侍女搀扶她向厅外走去。
她洁白的脖颈上挂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全球罕见,曾在苏富比以三亿八千万天价成交,现看来,买家或为安家。
进入大厅,宾客云集,数百道目光聚焦在她曼妙身姿上,喧闹的场面瞬间寂静。虽不及天仙,却更胜一筹。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此乃天作之合。”
一位妆容精致、身材高挑的女子赞叹不已。
“如此般配,真叫人羡慕。”
韩正德身形佝偻,着唐装立于婚台,四周数十歌星前来助兴,纵使无酬,亦愿借此机会结识安俊杰。
华夏名流齐聚,共贺这场盛事。
两年间,韩正德形销骨立,本值壮年却似老迈许多。此刻,连站姿都有些弯曲。
他望着韩轻语木然的模样,心有不甘。
“江与,你真的去了吗?”
当仇敌联手报复时,韩正德方知其势力之巨,足以买下半壁江山。
安俊杰笑容温润,久居高位,气度非凡。即便面对长辈,也不免心虚。
……
席间,江与独饮自酌,冷眼旁观。
见你嫁衣华裳,见你宴请宾客,见你风光无限。
“好美的场景。”
朵朵赞叹。
韩轻语登场,众女性光彩尽失。然其眼神冷漠,神情疏离。
忽而,
一剑划破长空,凌厉千丈。
“安家,莫要嚣张。”
一人踏虚而来,厅堂骤起风暴,杯盘碗盏悉数碎裂。其人银发飘逸,年逾花甲,着长袍,宛若民国学者。
长剑直插地面三寸,拦于韩轻语与安俊杰之间。
宾客多为权贵,镇定自若,饮酒如常。但亦有人震惊,此乃喜庆之日,谁敢妄动?
“林望天在此,今日拼尽余力,也要护住恩师眷属。”
林望天剑眉星目,银发随风舞动,修为已达化境。呼吸之间,气吞山河。他负手而立,气势雄浑霸烈。
“他人无法施展这般气势,今日由老夫代劳。”
柳霸南受制于人,林望天能理解;陈山河寸步难行,他也无话可说。既然自身无所牵绊,那便如这星火般前行。
安家主冷哼一声:“江与已逝,世间再无传奇。就凭你林望天,也想拦我安家?”她轻蔑一笑,“江与若能复活,今日怎会出现在这场婚宴?”
林望天闭眼片刻,缓缓说道:“我蒙恩师栽培,即便黎豪师兄宁死不屈,我又怎敢袖手旁观?”
数秒之后,他睁开双眸,眉宇间透着怒意,目光扫过众人:“我老师在世时,对你们多有恩惠。短短两年,你们竟忘得一干二净。天河董家、范家,老师宽恕过你们,你们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落井下石。
“魏家,老师放过你们全族性命,你们却未听劝告,重返天河。
“苏家,你们身为老师的至亲,不仅不助,还暗中作梗。”
安家主摇头叹息:“江与留下的残余势力,如今仅剩你一人?昔日江与横扫华夏,群雄俯首,多么风光。可惜,再强又能如何,最终还是败于米方的云爆弹之下。”
林望天拔剑直指:“待陈山河伤愈,便是血洗天下之时。今日哪怕百人千人,老夫亦独身前往。”
话音刚落,林望天凌空一劈,光芒贯穿全场。
安家主神色不变,镇定站立。
一道身影从席间跃出,空中接住他的剑势,平静说道:“林望天,你以为只有你能发挥这般实力?”
此人正是天师道掌门姚抱元,他手托法印,语气轻蔑:“不过是些微末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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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人人都知道林望天是某人的弟子,姚兄这般贬低,岂不是也把那人看作凡品?”
又有一人起身。
他面容半覆虎纹,纤毫毕现,宛若巨幅虎面纹身。双手粗厚宽大,骨节沉重,似有开金裂石之力。
西岭龙虎尊者。
“哼,江九荒少年得志,心高气傲,锋芒毕露。看他早逝,实为幸事,还我中华武坛一片清明。”
第三人起身。
西南临州,傅家傅贪军。
三名合劲出手,众人变色。
林望天处境危急。
“唉,树倒猢狲散,江九荒在世时,天下无敌。一身仙家武学震慑武林,何等风光!”
有人连连叹息。
弹指两年,九荒之威名已大不如前。
神话虽存余威,令人敬仰,却不复昔日震慑之力。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江九荒留于世间的传承,日渐凋零。他的追随者,或亡或伤。
江九荒的威名,只能镌刻于史册,供后人追忆。
众人神情复杂,摇头叹息。
魏家、范家、董家,乃至燕京吕家、苏家等世家,均闭口不提此事,仿若未曾发生。这些家族曾与江与仇怨颇深,对江家打压甚重。
即便华庭娱乐破产背后,仍可见他们的影子。
自江与去世后,所有与其相关之人,皆陷入风暴中心。究其缘由,昔日仇敌联合,结成庞大联盟,连隐世势力亦不得不忌惮。
林望天神色如常,面对三大合劲毫无畏惧。
今日前来,便以一死扞卫尊严。以微薄之力,点燃燎原之势。
“不要!”
韩轻语惊呼。
林望天动身,长剑所向,视死如归。银发飘扬,勇猛前行,直冲三大合劲。
厅堂内剑气刺痛众人脸颊,许多人抬袖遮面,却能感受到一股悲壮、无畏、坚韧的气息。
“都说林望天忠勇无双,刚直不阿,你竟不惜损耗半数修为,也要与我们决出生死?”
龙虎尊者语气温和却带着寒意。
安家长老面容肃杀,冷眼旁观,似对江与遗祸毫不留情。
“且备酒一杯,今日我便效仿武圣战华雄。待诛杀林望天,再论其他。”
傅贪军负手而立,气度超然。
三方高手结阵,成“品”字形围困林望天,封死其退路。剑光劈顶而来,姚抱元祭出天师印,龙虎尊者挥出巨掌,傅贪军则引动龙卷之力。
三股力量交汇,厅内狂风骤起,威势惊人,众人纷纷后撤。林望天如遭重击,长剑断裂,身形倒飞,撞毁大片宴席。
天河范家主举杯洒酒,淋得林望天满脸狼藉,他却神色自若,淡然道:“抱歉,手滑。”
林望天怒吼:“你们太过分了!”
一声叹息,悠悠传来,不知源自何处。
“林望天,你终究不智。”
安家主指尖轻点,声如洪钟:“江与遗祸,人人得而诛之。”
林望天弃剑搏命,体内真元汹涌翻腾,血脉沸腾。他不惜燃烧生命,修为直逼合劲巅峰,转瞬须发尽白,皱纹满布。
龙虎尊者冷笑,衣袖一拂,七彩虹光横贯数丈,绚丽夺目。姚抱元从虚空召来雷电,雷霆万钧。傅贪军疾步十丈,双拳轰落,威力骇人。
林望天五脏俱裂,口中喷血,胸前伤痕累累。长袍破碎,拳印深陷肌肤。
“林兄,速逃!”
韩正德悲呼,声竭力嘶。
林望天挣扎起身,眼中精光炽烈:“今日纵死,亦为恩师门徒!”
三次……
四次……
五次……
林望天如断线风筝般横飞而出,满脸狼藉,不知是何人恶作剧将残羹剩饭泼在他身上。他屡次跌倒,却又顽强站起,那身影宛如巍峨山岳,令人既动容又震撼。
“看你还能撑多久。”
龙虎尊者怒不可遏,林望天不屈的意志让他彻底愤怒。他倾尽全力,一掌拍向林望天胸口,狂猛的劲力甚至让虚空传出音爆之声。
林望天血溅长空,倒退十丈。
“这一击,定要重创于他。”
龙虎尊者胸有成竹。
数秒后。
林望天微微颤抖,在众人惊呼中艰难起身。
“真是铁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