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医院开始播放古典音乐,掘千绘闻声抬起头。
她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到了熄灯时间。
曲子播放完毕后,医院里的电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
掘千绘所在厕所外面的走廊,灯光也随之熄灭,四周几乎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掘千绘继续坐在马桶上耐心等待,又过了三十分钟,她才终于站起身来。
她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往外探头张望,只见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几间病房内的小灯还亮着,想必还有患者醒着。
掘千绘脱下鞋子,用手提着,蹑手蹑脚地沿着走廊前行。
楼层的中心位置设有一座护理站。
掘千绘悄悄地往里面窥探,隐约看到大概有两三个貌似护士的人在忙碌。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她压低身子,缓慢地从护理站旁边走过。
护士们似乎正忙于处理夜班的工作,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注意到掘千绘。
“到了。”
历经一番波折,掘千绘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
这不是一间大病房,而是位于楼层一角的单人病房。
昨天遇见的那位老人就住在这里。
掘千绘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见里头传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她轻轻推开房门。
“……诶?”
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气味十分浓烈,难道是芳香剂?
房间里关了灯,光线昏暗,很难看清里面的状况。
掘千绘走进病房后,更加谨慎地朝房间深处走去。
“……啊,睡着了。”
在拉着窗帘的窗户旁边,有一张大床,昨天对护士进行性骚扰的老人正睡得香甜。
掘千绘伸手在老人眼前挥了挥,老人毫无反应。
“……哈啰?”
这次,她改用轻声呼唤,但老人依旧没有醒来,于是她轻轻戳了戳老人的脸颊。
“……睡死了。”
看来老人睡得极为深沉,说不定服用了睡眠诱导剂。
倘若真是如此,稍微有点动静应该不至于吵醒他。
掘千绘稍微放松了警惕,开始再次打量房间。
“好厉害!”
这里真的是病房吗?
房间宽敞,不仅配备了独立厕所,甚至连浴室都一应俱全。
此外,还摆放着沙发、茶几和冰箱,设施比一般的商务酒店房间还要高级。
掘千绘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上去,远远地看着老人。
能住进如此高级的单人病房,这个人果然像月山习所说的那样,财力雄厚。
架子上,华丽的花篮、点心和水果整齐地排列着,这些慰问品仿佛在无声地彰显着他的权势。
掘千绘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架子前,看着上面的水果。
弥漫在整个房间的香甜气味,应该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她拿起一颗看起来最为昂贵的芒果,瞬间,甜腻的味道愈发浓郁。
她觉得有些奇怪,把芒果翻过来一看,原来另一面已经腐烂变色了。
“哼……”
尽管前来探望的客人送了这么多慰问品,但似乎没有一个人帮老人整理礼品,也没人喂他吃东西。
放在一旁的水果刀,刀刃上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掘千绘再次回到沙发上坐下,端详着自己昨天给老人拍下的照片 。
“差不多该行动了吧?”
掘千绘抬眼确认时间,此刻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距离与月山习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
她伸了个懒腰,慵懒地往沙发上一躺。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洒进房间,在地上勾勒出一道道银白的光影。
“……咦?”
静谧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掘千绘瞬间坐直身子,屏气敛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上逐渐清晰,先是走进一间病房,随后又回到走廊,接着又进入下一间病房,如此周而复始。
掘千绘心里明白,这应该是护士在巡房。
照此情形,护士迟早会走进这间单人病房。
“我想想……”
掘千绘迅速环顾室内,急切地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厕所和浴室或许是较为安全的藏身之所,然而,护士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时间紧迫,来不及了。
“没办法。”
掘千绘灵机一动,凭借自己娇小的体型优势,迅速钻到床底下躲了起来。
就在她刚藏好的几秒钟后,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手电筒的光线如利剑般射进昏暗的室内。
掘千绘暗自思忖,若是常规巡房,护士确认完患者的情况后,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可事与愿违,护士关上门后,并没有径直走向老人睡觉的大床,而是朝着置物架的方向走去,随后便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待着。
“护士究竟在做什么呢?”
掘千绘心中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喀沙喀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打开纸箱,紧接着,传来了咀嚼食物的声音。
“是在吃点心。”
掘千绘瞬间明白了,看来这位护士在偷偷偷吃那些慰问品。
护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朝着老人的床边走来。躲在床底下的掘千绘,看到一双可爱的护士鞋逐渐靠近,从鞋子的款式判断,应该是一位女护士。
此时,“啪!啪!”
两声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像是有人在拍落手上沾到的点心碎屑。
“喂,你还活着吗?”
紧接着,又是一声“啪!”,但这次的声音与之前不同,听起来更有力道。
“快给点反应啊,要是不能确认你还活着,我怎么去下一间病房巡视呢?”
护士的声音冰冷而鄙夷,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随后,又是一连串“啪!啪!”的声响。
掘千绘瞬间恍然大悟。
“护士在殴打老人。”
“唔唔……”
老人因为疼痛,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然而,护士的手并没有因此停下。
“什么嘛,你还活着啊。真恶心。你就算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怎么不干脆去死一死。大家都在想你怎么还没死?还活着干么?好恶心、去死吧!所以为了大家着想,你就去死吧!”
护士对着老人破口大骂,言语之恶毒,令人发指。
相较于这些残酷的话语,护士的声音反而更让掘千绘在意,她总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殴打老人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回荡。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哗啦”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很优秀的白衣天使吧?”
房间里骤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掘千绘一听便知,这明显就是月山习的声音。
“咦?什么?什么?”
护士被这突如其来闯入的声音吓得惊慌失措,脚下一扭,整个人跌坐在地。
躲在床底下的掘千绘,终于看清了护士的长相。
竟然是昨天遇见的那位护士。
“咦?为什么……月山?等等,这里可是八楼啊!”
护士满脸惊恐,声音颤抖地问道。
“抱歉,我把窗户给打烂了。我明明已经交代要先帮我把窗户打开,但小老鼠似乎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月山习身姿轻盈地跳进病房,与此同时,掘千绘也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你、你是昨天跟月山一起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护士看着掘千绘,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疑惑。
“不好意思,先让我们把话说完。她工作的态度怎么样?小老鼠。她总是像这样,夜夜虐待平常看不顺眼的患者!”
月山习深怕掘千绘不明白他指的是谁,特意用手指着护士,向她解释道。
此刻,尽管护士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但她已然察觉到,当下的局面于她而言,糟糕到了极点,内心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令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月山习紧紧盯着护士,伸手一把掀开盖在老人身上的被子,让躺在床上的老人完全暴露出来。
“有内出血的痕迹呢。”
月山习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
护士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
“但是,他会忘记别人对他做过的事,就如同他也不记得自己对别人做过什么事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也不会记得。所以,周遭的人都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多完美的剧本啊!太了不起了!太棒了!”
月山习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护士鼓掌,那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啪”地一声,月山习的拍手声戛然而止,他缓缓放开双手,用指尖轻轻捏住老人内出血的部位。
刹那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迷人却又透着诡异的笑容。
“那么,晚餐时间到了。”
“啪嚓!”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在病房中骤然响起,月山习的指尖已然捏着从老人身上剥下来的皮肤。
“哇!”
护士吓得往后连连倒退,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 。
“据说,老人的皮肤堪称珍馐。那独特的臭味与口感,会让人上瘾,深受部分饕餮食客的喜爱。”
月山习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美食传说。
他缓缓将手中老人的皮肤放到舌尖,为了更细腻地感受食物的鲜美,他轻轻闭上双眼,舌头如同温柔的舞者,缓慢地将皮肤送入口中,舌尖灵巧地转动,细细品味着每一丝滋味。
随后,他开始仔细咀嚼,当食物咽下喉咙的那一刻,他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充分干燥而略显粗糙的表皮,与被血液浸润得柔软的内侧,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相互交织。再加上那刺激舌尖的独特涩味,共同奏响了一曲至高无上的美味合奏啊啊啊啊!”
月山习张开双臂,仰头朝天,像是在向世界宣告这无与伦比的美味。
此刻,他的眼睛逐渐染上一片赤红,那是“喰种”特有的赫眼,艳丽的红光在昏暗的病房中闪烁,让整个场景愈发显得诡异恐怖。
“骗、骗、骗、骗人……”
护士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声音也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断断续续。
“……怎、怎么了!好痛!好痛!”
或许是疼痛终于冲破了昏睡的迷雾,传达到老人的大脑,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猛地醒了过来,发出痛苦的惨叫。
月山习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对着老人轻声说道:“与女性相比,男性的平均寿命较短,九十多岁的男性更是稀少!像你这样的活化石,可是非常珍贵的喔!”
说罢,他再次伸出手,捏住老人的皮肤,用力一撕。
“啊啊啊啊啊!”
老人的惨叫声在病房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皮肤上的白色皮屑,简直就像粉末一样!这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月山习像是着了魔一般,沉浸在对美食的狂热追求中。
“住、住手!拜托你快住手……”
老人苦苦哀求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老人的皮肤很好剥,这手感简直棒极了!进食前的这个过程,让这顿晚餐更加别具风味!”
月山习一边疯狂地剥着老人的皮肤,一边喃喃自语,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眼前这惨绝人寰的场景,让护士双腿发软,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丝声音,颤抖着问道:“月山……你,你是喰种吗……?”
月山习吞下口中的皮肤,嘴角微微上扬,冷冷地回答:“哼,我是【美食家】!是追求究极美食的求道者!”
陷入极度恐慌的老人,挣扎着从床上滚落,趴在地上,向护士伸出手,声泪俱下地哀求着:“救、救命啊……救救我……”
他伸出的手,已经被月山习剥去了皮肤,露出底下带着筋肉的血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有钱!还有土地!拜托!求求你……”
老人的手臂如同枯木一般瘦弱,脸上涕泪纵横,他苦苦哀求着,指尖颤抖着伸向护士。
护士咽了一口唾沫,咬紧牙关,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恶狠狠地说道:“—滚一边去!死老头!”
她维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直接伸腿,狠狠地朝着老人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