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多的,便是七星海棠。
因为玄知觉得这个名字,很是好听。
虽然无色无味,但却有一股独特的气息,平常人难以察觉,南偲九将茶水放置唇边,便已闻了出来。
算算时辰,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毒发的时候。
季云初在祠堂守夜,不会回到喜房内。
一夜的时间,足够他们销毁下毒的痕迹。
南偲九抬起衣袖,在袖底沾了许多茶水,随即点向自己的关元穴,封住自己的呼吸和脉搏。
女子缓缓倒在桌面上。
此时的她除了能够听到之外,其余的任何状态,都与已死之人一般无二。
只需等浠凡先他们的人一步进入门内,大声求救,便可让所有人知晓自己身故在府内。
云初、浠凡还有南公子,三人必不会让旁人触碰到自己。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膨胀。
自己已死的消息传出,程少阳与周常才会以为高枕无忧行下一步的计谋。
本晴朗的夜却风云突变,一阵阵雷鸣声由远及近,南偲九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不知是谁推开了房门。
“公子。”
她听见浠凡的声音,好似还有另一个人跟着走了进来。
混乱的呼吸声盘旋在她的耳边,她没有任何的感觉,但能清楚地感知到,被人抱了起来。
移动的脚步声,浠凡在一旁的哭泣声,愈演愈烈的雷声。
“啪!”
她听见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转而周遭静的可怕。
“是我来晚了。”
“公子,你听奴婢说···”
“闭嘴,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不要有旁的心思。”
浠凡哽咽的声响戛然而止。
“不知公子为何如此厌恶奴婢,但公子此时不可冲动行事,不然会坏了······”
交谈的声线细小的很,南偲九心中也跟着焦虑起来。
这个南若秋行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眼下却乱了起来,还希望浠凡能够劝得住他。
耳边的雷声好似消下去了许多,夜间也并未落雨。
很快,她便听见了浠凡的尖叫声音。
屋外的脚步声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她听见男子在离她面颊很近的地方,低声说着话。
清润的嗓音飘进耳中。
“等你醒来,再好好与你分说。”
“死了!死了!”
程少阳急匆匆地前去禀告玄九中毒身亡的消息。
周常喜出望外,面上的笑略显得意。
“少阳,你去把季云初克夫的消息,散播出去,就说新姑爷走得十分安详,无病无痛,像是被勾走了魂魄。”
“总之,越是夸张越好,现在就去。”
“是,义父。”
周常手中的盖子,“啪”地盖在茶盏上。
玄九啊,玄九,要怪就怪你太过高傲。
他想到那双明媚的眼睛,一个婢女没了主人的庇佑,在这陌生的府邸里,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常的嘴角透出一股邪意。
江齐城内平静的夜,被一阵爆祭打破了。
鞭炮声震醒了周围的左邻右舍。
有几个胆子略大的,跑出来看了几眼。
城主府外本张灯结彩,大红喜布高挂,转眼间却挂上了白幡。
无人知晓,城主府内究竟发生了何事,皆惊讶不已。
第二日,城中便传开了季长礼入赘的新婿,暴毙在婚礼后的第三个晚上的消息。
不知是谁最开始在街角谈论着,甚是蹊跷的死因。
三个婶子坐在茶铺之中,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与众人攀谈着。
“诶,你们说那日在擂台下,我看的最是仔细,这个新姑爷分明武艺高强,那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怎的结婚没两日,这人就没了?”
茶铺的老板也竖起耳朵,凑了过去。
一个男子小声问道:“这事儿也太过古怪了,昨夜我裹着外袍出去,那阴风阵阵的吹,吹得我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三更半夜的挂白幡,看着着实渗人。”
另一个婶子接着说道:“可不是么!我听说······听说啊,这位公子走得时候,面容十分安详,还是笑着走的。”
“听从前的老人说,这都是被勾了魂的人,才走的这般奇怪。”
“你们说,这若是意外亡故或是被人杀害,怎会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一没报官,二没传唤仵作,细想想定是有鬼。”
“有鬼?”一个年轻人向后缩了下脖子,悻悻地开口,“婶子你别吓唬我们,这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鬼。”
只见那三个大婶忽的都变了神色,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年纪最大的那个语气变得沉重了起来。
“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会懂这些,这有些妖精鬼怪啊,就是专门附身在皮相艳丽的女子身上,勾人精魄,我看那公子八成啊就是被人吸干了。”
“被人?婶子莫不是说那季···季小姐?”
“这事儿可不好乱说。”一个书生在旁用着早膳,走过来添了两句。
“季家小姐饱读诗书,又为人和善,怎会是妖精附体,子不语怪力乱神也。”
“是啊。”众人跟着点起头来。
婶子手里的瓜子又动了起来。
“所以说你们都是年轻人,哪儿知晓这些!这妖精就非得附在体内才能勾人么,老人家常说前世孽缘今生的债,说不定她上一世便不是人,所以这一世出生便是孤煞命格,克母克夫啊!”
茶铺里突然安静了许多,一句“克母克夫”让众人听进了心里。
刚才还正气凛然的书生,顿时也没了声音。
城中稍微年长些的都知晓,季云初的母亲在孕期时,就比寻常的孕妇多怀了一个月的时间,生产时又遇难产,这才撒手人寰。
每个人都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暗处的身影满意的离去。
六个时辰已过,南偲九缓慢地睁开双眼,一把细刷迎面打在了脸上。
扬起的白粉,惹得鼻尖一阵发痒。
“阿嚏!”
坐起的瞬间,与一人的鼻尖碰到了一处。
“这么快,连棺材都打好了?”南偲九惊讶地说道。
男子后退了一步,耳朵飘上可疑的红晕。
“这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女子一手搭在木棺的边缘,环顾着四周,南若秋正摆弄着手中的刷子,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不知上一世,玄知可也为自己备了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