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绯一路狂奔回寝殿,四下搜寻却不见人影,急得手心直冒汗。
就在她六神无主之际,忽然听见假山后的水池传来“咕噜咕噜”的异响。
她屏住呼吸走近,只见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串串气泡不断上涌。
琯绯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断肋骨。
那男人破水而出的瞬间,月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银蓝色的光晕,水珠顺着肌肉纹理滚落的样子,活像一颗颗碎钻从大理石雕像上滑落。
他的锁骨凹陷处积了一汪清水,随着呼吸微微晃动,映着月光像盛了一碗星河。
玄色衣袍浸透后变成深不见底的墨色,湿漉漉地贴在腰腹间,隐约透出底下人鱼线的轮廓。
衣襟大敞着,露出大片蜜色的胸膛,左胸处竟有一道妖异的红色纹身,形似缠绕的荆棘,在沾水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鲜艳。
“看够了?”
男人忽然开口,嗓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
他抬手将额前湿发向后捋去,这个动作让臂肌隆起流畅的线条,小臂上未干的水迹闪着细碎的光。
一滴水珠悬在他下巴尖上要落不落,琯绯的视线不自觉地追着那滴水珠——它终于坠下,啪嗒一声打在锁骨窝里,溅起微小水花。
他忽然迈步上前,带起一阵带着草木的水汽。浸水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留下深色脚印,每走一步,都有水珠从衣角滴落。
琯绯这才发现他右腿绑着皮质护甲,被水泡过的皮革紧贴肌肉,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小腿线条。
“阿绯”他在半步之距停下,带着水汽的手指突然捏住琯绯下巴,指尖凉得让她一颤,“你方才......”忽然俯身靠近,湿发垂落扫过她脸颊,“是在数我的腹肌?”
温热的呼吸混着夜风里的宁静扑面而来,琯绯看到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颤巍巍落下。
那滴水流过微微上扬的眼尾,滑过染着桃红的眼下泪痣,最后消失在勾起的唇角边。
那里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在月色里盛着蛊惑人心的酒。
琯绯凝望黑龙的眼神太过痴迷,他身体明显僵住了,他瞳孔骤缩,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琯绯能感觉到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在发颤,那些带着黑龙体香的水汽突然变得滚烫,将他眼尾都蒸出一片绯色。
“你......”他嗓音哑得不成调,左胸的荆棘纹身随着急促呼吸起伏,像是活过来般缠绕上心口。
琯绯忽然伸手抚上那片发烫的皮肤,指尖碰到纹身的瞬间,玄夜猛地倒抽一口气,绑着护甲的右腿下意识抵进她双膝之间。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黑暗中琯绯听见皮革摩擦的声响。黑龙单手扣住她后腰往怀里带时,护甲上的金属扣硌得她大腿生疼。
他另一只手还撑在青石板上,五指关节绷得发白——那块石板正以他掌心为圆心,蛛网般裂开细纹。
“现在跑还来得及。”他低头时湿发垂落,发尾滴落的水珠全渗进琯绯衣领里,“数到三......”
尾音突然变调,因为琯绯的指尖正沿着他腹肌沟壑往下划,在即将碰到浸水的腰带时被猛地攥住手腕。
黑龙眼底的金色竖瞳已经涣散,左胸纹身红得快要滴血。
他忽然扯下右腿护甲扔进池塘,金属落水声惊起几只白鹭。
当琯绯的膝盖碰到他裸露的小腿时,才发现那片皮肤正在不正常地发烫,龙鳞纹路在皮下若隐若现。
“一。”他犬齿咬上琯绯耳垂,呼吸灼烧着她颈侧动脉。
“二。”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她腕间,在脉搏最急处暧昧地画圈。
“三......”突然变成一声闷哼,琯绯仰头咬住他凸起的喉结。
池塘里突然掀起浪花,玄夜抱着她翻进芦苇丛中时,后背撞碎了一层薄冰。
琯绯在刺骨寒意里触碰他心口,发现那道荆棘纹身正在自己掌心下扭曲变形,渐渐绽开成曼珠沙华的形状。
“记住...”黑龙突然托着她后颈压向自己,唇齿间溢出的喘息带着铁锈味,“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他吻下来时轻声呢喃:“女人,我叫玄夜”,说罢覆上了琯绯柔嫩的唇瓣。
左胸纹身突然迸发红光,无数荆棘幻影顺着相贴的肌肤疯长,在琯绯锁骨处缠出一模一样的纹路。
当残月的光芒刺透云层时,琯绯在晃动的芦苇叶间看见玄夜背上的龙鳞完全显现。
那些墨色鳞片沾着晨露,随他压抑的喘息声开合,有几片逆鳞正随着心跳频率渗出金红色血珠。
“玄夜...”她突然伸手盖住他充血的眼睛,指尖沾到一抹湿润。
男人浑身一震,绷紧的腹肌在她掌心下剧烈颤抖,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扯过浸透的外袍裹住两人,龙尾不知何时已缠上琯绯脚踝,鳞片摩擦间带出零星火花。
池塘水面突然浮现出他们纠缠的倒影,琯绯看着影子里玄夜的眼尾那妖艳的泪痣。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按在满池碎莲上,后脑勺却被他掌心稳稳托住。
“女人...”玄夜染着血丝的瞳孔里映出她锁骨处的曼珠沙华,龙尾尖轻轻扫过那处纹身,“这烙印...”突然低头含住她耳垂轻笑,“...会开花。”
池塘里琯绯光裸的美背突然涌出,莹白的皮肤印出月光的皎洁,她双眸紧闭,仰起头心道:罢了,幻境又如何?就让她沉沦一次吧……
夜的寒露被浓烈的喘息声层层包裹,瞬间驱散,化成令人脸红心跳的一片桃色……
禾域宫
“你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赵婉柔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死死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地,晕开一片暗红。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无法相信这个秘密竟会被李沫儿洞悉——“迷途引”。
这本该是只有她和风恋蝶才知道的禁忌之香,解药的最后一味,怎会被她知晓?!
李沫儿垂眸,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绣着的银丝暗纹,那是多年前她偷偷模仿琯震衣袍上的纹样绣的。
“因为……迷途引,本就是我求来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滴墨坠入清水,瞬间晕染开无数过往。
“那年我十二岁,随父亲入宫赴宴,远远瞧见你在演武场上挽弓搭箭,箭矢破空,正中靶心。”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鲛人王身上,眼底翻涌着经年的执念与释然。
“那时我便想,若能得你一眼垂怜,纵使万劫不复,我也甘愿。”
“后来,我苦苦哀求风恋蝶,求她为我制香——迷途引,让它指引你我相逢?!”
她低低一笑,笑声里带着自嘲:
“我在猎场设局,引幻兽伤你,再装作偶遇救你;
趁你醉酒,潜入你的寝殿,生下绯儿……我做了许多荒唐事,可你的眼里,始终没有我。”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似是想触碰什么,却又缓缓收回。
“你总以为,我贪恋的是你的权势。”
她的声音低哑:
“可你不知,早在你还只是三皇子时,我便偷偷跟在你身后,捡起你射落的纸鸢,藏在妆奁最深处……一藏,就是二十年。”
院内一片死寂,唯有道路两旁烛芯爆裂的细微声响。
“直到那日,我看见黑龙为琯绯在幻境中负伤,而琯绯和琯禾在一起那纯真的笑?!”她的声音微微哽咽:
“我才终于明白,爱不分种类,只要是诚挚的便能治愈一切,所以我明白了,感情不该是强求,不该是执念……而是放手。”
她看向赵婉柔道:
“在你欲加害琯禾时,我便假意答应,实则与他们合谋,为的便是一举揭发你,让你不能再祸乱这宫闱?!”
说罢,她猛地跪下,双手捧出一本泛黄的手札,封皮上墨迹斑驳,却仍能看清几个苍劲的字——《百草解厄录》。
“我自幼痴迷医道,本可悬壶济世,却因一己私欲,误入歧途。”
她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求陛下恩准,许我入太医院为仆,以余生赎罪!”
满殿哗然!
谁也没想到,昔日那个机关算尽、不择手段的次妃,竟会在此刻幡然醒悟!
就在众人震撼之际,右相赵承寅踉跄出列,苍老的身躯如风中残烛,重重跪伏于地,嗓音嘶哑:
“老臣……恳请陛下,将此逆女流放莽荒!永世不得归朝!”
“相爷!”众人惊呼。
可老人却死死攥着衣袍,指节泛白,浑浊的泪水砸落在地。
“我赵氏一族,世代忠烈……绝不能因她一人……毁了清誉?!”
殿外忽有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