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雨,如泣如诉,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这世间的悲欢离合而落泪。这场雨,一连下了几日,淅淅沥沥,没完没了。雨滴打在西苑的窗棂上,发出清脆却又扰人的声响。
清洛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她已整整三日未曾进食,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双眼紧闭,仿佛只有沉睡,才能让她暂时忘却这世间的痛苦。
此刻,她的身边没有贴心的玉珠,也不见武艺的身影,唯有她独自一人,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她实在想不明白,曾经那个将她捧在手心的父亲,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竟要将她嫁给一个痴傻之人。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一直是慈爱温和的,事事都以她为重,那份深厚的父爱,早已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底。可如今,眼前这个冷酷决绝的男人,还是她记忆中的父亲吗?又或许,他从来就是这样,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女儿的幸福。
清洛越想,心中越是疼痛,仿佛有一把锐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剜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该如何阻止父亲这荒谬的决定,如何才能摆脱这悲惨的命运。如今,她能想到的,唯有绝食,试图以此来验证父亲对她是否还有一丝爱意。然而,整整三日过去了,父亲不仅从未踏入西苑一步,还严令禁止任何人前来探望。曾经疼爱她的母亲、关怀她的哥哥妹妹弟弟,仿佛在一夜之间,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如同虚幻的泡影,只留下她在这冰冷的房间里,独自承受着一切。
“我不能就这么等死!”清洛在心中呐喊着,“我是谁?我可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学者,怎能被困在这封建的牢笼里!”想到这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撑起身子坐起来。可由于多日未进食,身体太过虚弱,她挣扎了半天,却依旧无法坐起。但她并未放弃,咬紧牙关,将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向床边挪动。每挪动一寸,都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终于,她的手触碰到了床边,可还未来得及支撑住身体,重力便将她狠狠拉了下去。她整个人如同一颗沉重的炸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一阵剧痛袭来,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如果能离开这个世界,该有多好……这里本就不属于我……”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这样的念头,渐渐地,她失去了意识,只留下雨滴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与此同时,南苑中,雨下得愈发猛烈,天空阴云密布,黑沉沉地压下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不吃?那就活活饿死,省得我为她操心!”袁大人怒目圆睁,猛地将手中的书重重摔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颤抖。那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房间里回响。
李义珍、袁清澜和袁清珲三人,正苦苦哀求袁大人放过清洛。袁清澜一脸愤愤不平,大声说道:“妹妹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何至于要让她嫁给舅舅家的傻子?父亲,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他气得握紧了拳头,双眼直直地盯着父亲,眼神中满是不满与愤怒。
袁大人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语气不容置疑:“这件事是我与你舅舅协商好的,容不得任何人质疑!这是为了袁家的未来,你们懂什么!”
李义珍心急如焚,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苦口婆心地劝道:“老爷,你不是向来最疼爱清洛吗?她既漂亮又懂事,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忍心看着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嫁给庆伟那个傻子呢?”说着,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
袁大人眉头紧皱,长叹一口气,说道:“她生性娇纵,任性妄为!为了救欧阳家,竟然私自与武三思达成婚约协议!你可知道,我们袁家与李家为何能一直得到圣上的重视?就是因为我们一心为朝廷做事,从不轻易站队,才能长久不衰。如今圣上早就忌惮武后的势力,生怕其影响李家天下。如果我们此时与武家结亲,就等于公然站队武后,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圣上定然会对我们有所顾忌。到那时,袁家与李家都只能如履薄冰,随时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李义珍听闻此言,心中大为震惊,她实在没想到清洛竟会为了欧阳家如此卖力,心中不禁有些生气。但她更多的还是心疼清洛,说道:“孩子救人心切,一时糊涂,可也不能让她受这样的惩罚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嫁给庆伟,那孩子本就是个傻子,如何能照顾好清洛?”
袁清澜根本不想听父亲的解释,他只觉得妹妹实在可怜,大声说道:“父亲,妹妹已经三日没吃饭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哀求,希望父亲能改变主意。
袁清珲也在一旁帮腔:“父亲你就原谅姐姐一次吧!”他年纪尚小,眼中闪烁着泪光,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袁大人无奈地看了看清澜,缓缓说道:“她与罪臣有牵扯,如今还有谁愿意娶她?为了不让她嫁给武三思,我们只能以庆伟将计就计。”
李义珍忙说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要是真的让清洛嫁给庆伟,她以后还能找到幸福吗?”
袁大人神色凝重,缓缓说道:“你以为我不痛苦吗?现在这局势,谁还能竞争得过武三思?唯有宰相府的几位公子还有机会。可老大老二早已成婚,清洛作为袁家嫡女,怎能去做妾室?想来想去,只有庆伟可以。他虽痴傻,但性格善良,正需要一个懂事聪明的女子照顾他。清洛聪明伶俐,嫁过去定能幸福美满。”
李义珍被袁大人的话气得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一时不知所措。过了半晌,她才又说道:“那我们为何连去看看清洛都不行?”
袁大人神色一凛,说道:“为何?她心机很重,稍有不慎就会跑走。她跑走事小,如果因此背信弃义,武三思怎会放过我们家?现在唯有让她嫁给庆伟,成为人妻,才能让武三思彻底断了念头,这也是救袁家于水火之中的唯一办法。”
南苑中,袁大人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与痛苦。雨,依旧在下,仿佛在为清洛的命运而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