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明眼底翻腾着激烈的情绪,拿着报告单对医生说
“确定是怀孕吗?”
难怪,她睡得时间久到不正常。
医生点头,语气和善道
“恭喜,我已经报上去了,族内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准备一下。”
张一念在外面烦躁地抠手指,她隐隐有种不安感,张家人体质很好,几乎没有病,但医生和张小明攀谈的时间久到不正常。
等到张小明回来,他语气温和道
“你有孩子了,以后碰电脑对孩子不好,医生说不建议长时间对着电子产品。”
玻璃保温杯落在地上,碎裂声响彻整个大厅,来来往往办事的张家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扫了眼确认与自己无关就离开。
张一念手抚上小腹,不可思议里面孕育着一个孩子,冥冥中她脑海中掠过几幅画面,一闪即逝,只有浓烈的悲伤笼罩着她,不该是这样的。
看着面上带着欣喜眼底却没什么变化的张小明,她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张一念挪开视线闭眼不去看,她没能力,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少人都对她腹中的孩子展现出不正常的热情。
与此同时,张一念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在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后被人叫醒。
“没什么事,肝郁体虚,放宽心多养养就行,小姑娘写得书太怪,人也受了影响。”
道长下了诊断后潇洒地飘然而去,没有给什么药方,道长来自龙虎山,如今一百多岁,他清楚张家对子嗣的执念,索性没开药房,孩子出了个什么事张家人能把他这把老骨头拆喽。
孩子陪她到四个月还是没了,胎心停跳,原因不明,张一念再次出张家就去医院做了清宫手术,即使在张家也能做,但她坚持要出去。
张海客等人似乎看透她想出去走走的想法,批了条子让她出去。
走在维多利亚港,风景一如往昔。
来来往往的人在张一念眼前经过,直到有一个人停下。
张小明正在给她排队买抹茶蛋糕。
墨镜男递出一份资料,温声道
“一念,好久不见。”
所有的神思不宁,失魂落魄都因为这个孩子完美地隐藏过去。
“一念,你想要孩子吗?”
张一念将书放下,语气淡漠
“你觉得呢?”
他不配,张家也不配。
她手指微动,跃动在键盘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摁出网址,输入一串符号,点下发送。
现实中她被困在港城,码字时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无穷无尽的灵感如同徜徉在海中的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张一念能感受到它们被自己选到的欣喜,来自灵魂的共鸣和雀跃。
《精神病患者狂想曲》已经到结尾
“……精神病人是一茬一茬生长的庄稼,他们的生长极为浪漫,种子在成长后播向四方,却又在熟透后回归故乡。
数十年前割裂的乡镇上,他们猎奇的行为艺术经常在这片土地上演。
癔症发作的女人在大街上哀嚎随后被几个乞丐拉入树丛,臭水沟里的石头砸向行走怪异赤裸的遗弃儿,垃圾箱附近翻腾的残疾孩子。
他们是这片土地的幽灵,来得悄无声息,死得荒诞离奇。
十几年后,我再次踏入这片土地,有种熟人长久不见微妙的隔阂,直到嬉笑着穿着奥特曼皮裤的女人拎着大塑料袋在街上乱窜,手里牵着脏兮兮的傻孩子。
精神病人更像是时代的烙印,旧的精神病还在角落中呻吟,新的精神病已经诞生。
存在的方式更加隐晦。
他们坐在高楼摇摇欲坠,他们停在江前犹豫不决,旧的精神病人尽皆知,新的精神病隐入尘烟。
大多数人都是病态的,在平静中酝酿痛苦,在痛苦中寻求发泄,血脉传承下来的婴儿成为精神病的培养皿,义务教育的普及使作为苦难磨合剂的麻木失效,他们大部分人清晰明了着堕落而又无能为力。
由此重复着上一代烙印家族中的疾病。
他变成了第二个父亲,却拒绝成为孩子的父亲。
她成了第二个母亲,却拒绝成为孩子的母亲。”
编辑好后直接发送
砰!!
门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张一念平静地合上电脑。
进来的人是张海客,他依旧穿着定制款西装,脸色铁青,对察觉到动静从卧室出来的张小明点点头道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一念。”
习惯性坐在沙发上的张一念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挪不开眼。
张海客深吸一口气,站在她面前
“为什么?”
汪家留下的网址很容易跟踪,甚至没有隐藏过,他们一查就能查清楚,张海客半蹲下身直视着张一念的眼神,良久复杂道
“我以为你会选择张家。”
一切尽在张家掌握,只是没想到,她的背叛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决绝。
张一念俯身挑起张海客的下巴
“你们会杀了我吗?”
“我不止给了汪家这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