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
杨真真脸上的笑容依旧职业得体，但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
何灵是谁？
国内主持界的顶梁柱，腾娱视频的合作蜜友，人脉广阔，情商极高。
他这样的人物，想要一首歌，有无数种方法。
可以直接通过公司层面，或者找更熟悉的音乐人牵线搭桥。
但他选择了在录制结束后，特意留下来，通过导演李明引荐，跟自己这个小经纪人亲自聊。
而且铺垫了这么久，又是夸节目，又是聊音乐，最后才“不经意”地提出约歌的请求。
这姿态，放得很低。
这诚意，给得很足。
更重要的是，他直接点名了“种花兔子”。
这说明，他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做了功课，并且对这位神秘的词曲作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杨真真联系到何灵说自己也拍摄了一部电影，几乎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何灵这番操作，看似只是单纯的欣赏和约歌。
但实际上，应该是看到《大鱼》这首歌的爆火对于电影宣传的加持。
而且，他自己来结交她，这是一种非常高明的社交方式。
他在表达诚意和释放善意。
更是在不动声色地，织一张人情网。
他找上自己，而不是直接通过其他渠道，本身就是一种示好。
他在向杨真真，向星耀传媒，传递一个信息：我认可你们的眼光，我尊重你们发掘的人才，我愿意和你们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
这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商业合作范畴。
这是一种人脉的积累，一种资源的互换。
何灵没有直接谈钱。
但他话里话外，已经暗示了，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只要杨真真愿意帮忙牵这个线，无论成与不成，他何灵都承了这份情。
未来这份人情自然会有兑现的时候。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不谈赤裸裸的利益，却处处透着利益交换的规则。
用人情做纽带，远比单纯的金钱关系，来得更稳固，也更长久。
杨真真不由得在心里，对这位看似温和的主持人，评价又高了几分。
想通了这一层，杨真真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了几分。
她看着何灵，语气轻松，带着恰到好处的友善。
“何老师，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们家‘兔子’了。”
她顺势用了个亲昵的称呼，拉近了距离。
“能得到您的认可，是他的荣幸。”
何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知道杨真真这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哪里哪里，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他顺着杨真真的话，继续捧了一下。
“主要是‘兔子’老师的作品，无论是《女孩》还是《大鱼》，都非常有灵气，而且充满了真诚。
现在市场上，这样的歌太少了。
我这部青春校园电影，也是筹备了很久，倾注了很多心血，希望能找到一首真正契合灵魂的主题曲。”
何灵的语气非常诚恳，眼神里充满了对好作品的渴望。
杨真真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她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
然后，她才开口说道：
“何老师，您这份心意，我一定替您转达到。不过，关于酬劳方面……”
杨真真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也知道，搞创作的人，多少都有点脾气。
尤其是我这位朋友，性格比较随性。”
她斟酌着用词，既要表达清楚意思，又不能显得不尊重何灵。
“钱不钱的，对他来说可能不是最重要的。
他更看重的是感觉，是眼缘，是作品本身能不能打动他。
所以，关于具体的合作费用，我觉得现在谈还有点早。”
何灵立刻明白了杨真真的意思。
这是在委婉地拒绝“介绍费”或者“中介费”。
同时，也是在为“种花兔子”保留一份神秘感和主动权。
他不怒反喜，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
“真真，你说的对！是我心急了。好作品是需要缘分的，强求不来。
那就麻烦你，帮我问问‘兔子’老师的意向。
如果他愿意，我们可以后续再详谈。如果他暂时没有灵感，或者档期不合适，那也没关系。
能认识你这位朋友，本身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
何灵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自己求贤若渴的态度，又给了双方足够的台阶。
杨真真心中暗赞，果然是人精！
“何老师您放心。”
杨真真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会尽快联系他，把您的意思转达到。
至于结果如何，我也会第一时间给您回复。”
“太好了！”何灵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李明导演在旁边一直没怎么插话，这时笑着出来打圆场。
“看吧，我就说你们肯定能聊到一块去！”
何灵笑着点头，主动拿出手机。
“真真，方便的话，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沟通。”
“当然可以。”
杨真真也拿出手机，两人添加了飞信好友。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何灵表示还有其他事情，便和李明一起告辞离开。
第二天，晨光熹微。
杨真真乘车抵达了《相爱》剧组位于影视城郊区的拍摄基地。
今天是这部电视剧正式开机的日子。
空气中还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凉，但阳光已经颇为明媚，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似乎也预示着一个顺利的开端。
杨真真今天穿得相对低调，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显得重视，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下了车，Amy已经提前等在旁边，递过来一份流程单。
“老板，都安排好了。仪式九点准时开始，今天主要是剧组内部人员和几位主演，没有邀请媒体。” Amy低声汇报。
杨真真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她本就不喜欢过于张扬。
尤其是在项目初期，低调务实把精力真正放在制作上才是王道。
所谓的宣传，等拍出点名堂，有了足够的宣传物料再说也不迟。
她抬眼望去，现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场地不大，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祭台。
上面铺着红布，摆放着香炉、水果等祭品，摄影机也被红布盖着，透着一股喜庆和庄重。
导演、制片人以及几位主要演员已经陆续到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气氛显得轻松而融洽。
没有闪光灯，没有长枪短炮，没有喧闹的粉丝。
这种纯粹的工作氛围，让杨真真感到很舒服。
她走上前，和导演吴黎川打了声招呼。
“杨总，来啦！”吴黎川笑着迎上来，“今天天气真好，是个好兆头！”
“是啊，希望我们这部剧也能像今天的天气一样，红红火火，顺顺利利。”杨真真笑着回应，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很快，她就看到了这次的男主角——穆辰。
穆辰正站在不远处，和他的经纪人说着话。
他穿着剧组统一发放的文化衫，外面套了件休闲外套，身形挺拔。
不得不说，腾娱的星探眼光确实毒辣。
穆辰的长相，完全是时下受欢迎的那一挂。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然的疏离感，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种矛盾的气质，让他极具辨识度。
杨真真之前看过他的定妆照，古装扮相确实惊艳，清隽雅致，颇有几分古时书生的儒雅和贵气。
似乎察觉到了杨真真的目光，穆辰转过头，视线与她对上。
他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颔首示意。
杨真真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很快，吉时已到。
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没有繁琐的流程，主要就是上香祈福。
导演吴黎川带头，随后是制片人、杨真真作为编剧身份，再然后是男女主角穆辰和沈听晚。
大家依次上前，捻起三炷香，对着摄影机和祭台拜了拜，祈祷拍摄顺利，收视长虹。
整个过程简单而肃穆。
仪式结束后，现场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工作人员开始撤下祭台，清理场地，准备拍摄今天的第一场戏。
按照惯例，开机第一场戏，都会选择比较简单、寓意又好的戏份，力求一条过，讨个好彩头。
吴黎川导演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好了各位！打起精神来！我们准备拍第一场戏！”
“道具组！灯光组！摄影组！各就各位！”
“演员准备！”
现场立刻忙碌起来。
杨真真没有离开，而是饶有兴致地站在监视器后面。
打算看看这位腾娱力捧的新生代小生，实力究竟如何。
今天拍摄的第一场戏，正是剧中男主角公明，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和女主林湘湘第一次见面的戏份。
场记打了板。
“《相爱》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拍摄开始。
场景设定在一条模拟古代环境的小巷里。
穆辰已经换上了一身略显狼狈的古装，发髻微乱，脸上也化了些尘土妆，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急促。
他饰演的士大夫公明，此刻正被政敌追杀，仓皇逃窜。
镜头跟着他的脚步快速移动，营造出紧张的氛围。
穆辰的表演很到位，奔跑的姿态，躲闪的动作，以及脸上那份命悬一线的恐惧感，都诠释得相当精准。
“快！这边！”
随着一声画外音（后期添加），公明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猛地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就在他踉跄着冲出巷口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骤然变换！
原本古朴的砖墙和青石板路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的高楼大厦，是川流不息的钢铁洪流，是刺耳的鸣笛声和喧嚣的人声！
当然这些都是剧本里的场景。
实际现场表演里很多背景环境和人物都是没有的，都要靠后期制作添加进去。
穆辰，或者说公明，踉跄着停下脚步，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先是茫然，然后是极致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微微收缩。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完全陌生的世界（按照剧本描述靠信念感无实物表演出来）
——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巨大的广告牌上是看不懂的符号和图像，穿着奇装异服（现代服装）的人们行色匆匆，投来或好奇或漠然的目光。
还有那些飞驰而过的“铁盒子”（汽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穆辰将这份从古代瞬间跌入现代的巨大冲击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监视器后的吴黎川导演，满意地点了点头。
杨真真也暗自评价：不错，至少在情绪表达上，穆辰是过关的。
就在公明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呆立在马路边缘时——
“嘀嘀——！！！”
一声尖锐刺耳的喇叭声陡然响起！
一辆红色的轿车，正朝着他飞驰而来！
司机显然也没料到路边会突然冲出一个人，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公明完全被吓傻了，或者说，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个高速冲来的“怪物”是什么。
只是本能地僵在原地，瞳孔中映出了越来越近的车灯！
千钧一发之际！
“小心！”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只见饰演女主角林湘湘的沈听晚，一个箭步冲上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穆辰的手臂，猛地将他往后一拽！
“嗤——！”
汽车几乎是擦着穆辰的衣角，险险停了下来。
穆辰被这股力道拽得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了人行道上。
沈听晚也因为惯性，差点跟着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你没事吧？！”
沈听晚惊魂未定，连忙蹲下身查看穆辰的情况，“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不看路的吗？差点被撞到知不知道！”
她的语气带着后怕和一丝责备。
穆辰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却感觉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掌，在刚才摔倒时被粗糙的路面擦破了，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眼神更加茫然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