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狩猎队在伐木区的工棚里过夜。
野猪群虽然暂时退去,但没人敢保证它们不会再来。
王谦安排了轮流守夜,自己值第一班。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林间。王谦坐在工棚门口,擦拭着水连珠。杜小荷悄悄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肉粥。
\"怎么没睡?\"王谦接过碗,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睡不着。\"杜小荷挨着他坐下,\"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王谦正要安慰她,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立刻放下碗,示意杜小荷别出声。远处的树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谁?\"王谦端起水连珠,沉声喝道。
没有回答,但树丛又动了动。王谦打开手电筒照过去——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站在月光下,金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是它...\"杜小荷小声惊呼,\"那只救过我们的白狐!\"
白狐见两人发现了它,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似乎在示意他们跟上。
\"它要带我们去哪?\"杜小荷问。
王谦思索片刻:\"去看看。你留在这...\"
\"不!\"杜小荷坚决地摇头,\"一起去!\"
两人悄悄跟上白狐。它领着他们穿过密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口被茂密的灌木遮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白狐停在洞口,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然后钻了进去。王谦和杜小荷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跟着进入山洞。
洞内空间出乎意料地大,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血腥的混合气味。王谦打开手电筒,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洞壁上挂满了各种动物的尸体,大部分是幼崽,都被开膛破肚,用木棍撑开晾干。角落里堆放着几十个玻璃罐子,里面泡着各种器官。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洞中央的石板上,躺着一具刚解剖到一半的狼崽尸体,旁边摆着几把锋利的手术刀。
\"天哪...\"杜小荷捂住嘴,强忍呕吐的冲动,\"他们在做什么?\"
王谦检查着那些罐子,突然明白了:\"中药材...他们在收集野生动物器官做药材!\"
在80年代初,一些珍稀野生动物器官在黑市上能卖出天价,比如熊胆、鹿茸、麝香等。但像这样系统性地收集各种幼崽器官,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犯罪...\"王谦愤怒地说,\"必须阻止他们!\"
就在这时,白狐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洞口。王谦立刻关掉手电,拉着杜小荷隐蔽到石壁后。片刻后,洞口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快点!天亮前得把这批处理好!\"
\"老大催得紧,说是省里的大客户等着要...\"
\"妈的,今天被那群野猪坏了事,少抓了好几只!\"
王谦从石缝中看到,三个男人走进山洞,其中两人正是白天见到的那两个\"偷猎者\"。第三人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
\"教授,这批货成色怎么样?\"一个盗猎者问。
眼镜男检查着罐子:\"狼肝太少,狐狸心也不够...最重要的是猞猁肾,客户点名要的。\"
\"猞猁难抓啊!\"另一个盗猎者抱怨,\"比老虎还精!\"
眼镜男冷笑一声:\"一只猞猁肾能卖五百块,顶你们抓十只狼崽!\"
王谦听得怒火中烧。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竟如此残忍地虐杀野生动物,简直丧尽天良!他悄悄握紧了水连珠,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对方有三个人,而且有枪。
盗猎者们开始处理新捕来的幼崽,惨叫声在山洞里回荡。杜小荷紧紧抓住王谦的手臂,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白狐则悄无声息地溜到洞口,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似乎在说\"快走\"。
王谦会意,趁着盗猎者背对的时机,拉着杜小荷悄悄溜出山洞。两人一路小跑回工棚,心跳如鼓。
\"必须举报他们!\"杜小荷气得浑身发抖,\"太残忍了!\"
王谦点点头:\"明天一早就派人去县里报案。\"他思索片刻,\"但光靠公安不够,得想个办法先拖住他们...\"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是守夜的于子明发出的警报!王谦抄起水连珠冲出去,只见远处的山林中,隐约有火光闪动。
\"着火了?\"杜小荷惊讶地问。
王谦眯起眼睛观察,突然明白了:\"不...是盗猎者的营地!有人放火烧了他们的老巢!\"
火势迅速蔓延,照亮了半边天空。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喊叫和奔跑的声音。王谦想起那只神秘的白狐,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场火,会不会与它有关?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卫国跑过来汇报:\"谦哥!那群盗猎的逃了!卡车开走了!\"
\"追不上了。\"王谦摇摇头,\"但他们的山洞还在,足够当证据了。\"
第二天一早,县公安和林业局的人赶到,查封了那个恐怖的山洞。经查证,那个\"教授\"是某研究所的离职人员,专门收集珍稀动物器官卖给海外买家。至于那两个持枪的盗猎者,则是从劳改农场逃出来的犯人,那把手枪是抢来的。
野猪群再没来骚扰伐木区。工人们说,昨夜的大火之后,听到山林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然后所有的野猪就都消失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召唤走了。
回屯的路上,王谦一直在想那只白狐。它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关键时刻?又为什么要帮他们?这些谜团,或许只有时间能解答。
杜小荷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握住他的手:\"别想了...有些事,科学解释不了。\"
王谦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突然释然了。是啊,在这片神秘的兴安岭中,有些东西本就超出常人的理解。重要的是,他们保护了这片山林,也保护了自己的家园。
远处,牙狗屯的新房已经砌到了窗台高,在朝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王谦知道,新的生活正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