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突然转向她，笑容让皱纹舒展开来：
\"大家鼓掌！\"
掌声雷动中，苏七七看见无数道目光刺来。
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毕竟她看起来比在场多数战士都要年轻；
有怀疑——毕竟这是要直面撒旦族的生死任务；
但更多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如果是陆小北，一定会没正形地说：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教官啊\"
\"解散！出征队伍最后检查装备！\"
部长突然沉声。
\"老规矩——遗书交到文书处。\"
苏七七心脏骤停。
战士们平静地从怀中掏出信封，有的还笑着在上面画了个笑脸。
他们...早准备好了？
当收遗书的军官走到面前时，苏七七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掐出了血痕。
冰霜顺着她的靴底蔓延，在水泥地上绽开一朵凄艳的花。
\"部长，我也需要写吗？\"
苏七七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下来。
部长转过身，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舒展开来：
\"哈哈哈！你就不用啦！\"
他拍了拍苏七七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地面结出一圈冰晶：
\"周副院长可是特意交代过——要是连你都回不来，那咱们第五界域就该直接跟撒旦族开战了！\"
苏七七微微一怔。
她这才明白，自己此行扮演的角色，正是当初聂云在离火学院大比时的位置——
威慑...
王境强者之间的厮杀太过惨烈，没有哪个种族敢轻易开启。
更何况是攻击对方的指导教师？
那无异于宣战！
\"部长放心。\"
苏七七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锐利：
\"我会把他们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刚要挥手告别，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面前——
周副院长的儿子，那位肩扛将星的兵团长，此刻却像个操心的老父亲般板着脸：
\"七七，记住——\"
他压低声音：
\"交界处第三哨所有咱们的人，遇到麻烦直接发信号！\"
他掏出一枚赤红玉符塞进苏七七手中，上面刻着\"周\"字：
\"别学你师兄死要面子活受罪！当年他就是...\"
\"周大哥！\" 苏七七哭笑不得地打断：
\"我知道了...\"
三百只黑翅鹰冲天而起，羽翼掀起的狂风卷起满地霜花。
苏七七站在领头的鹰背上，长发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不是学院里那种点到为止的比试，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探索未知裂缝，剿灭敌对势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紧张？\"
董冠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这位身经百战的队长笑得轻松：
\"我第一次带队时，差点把佩刀捏碎。\"
他指了指苏七七不自觉结冰的指尖：
\"放松点，外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苏七七这才发现自己的寒气已经蔓延到鹰羽上，连忙收敛气息：
\"师兄见笑了...\"
后方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苏指导已经是王境了？她才多大啊...\"
\"听说苏指导已经摸到王境门槛了？她才二十三啊！\"
\"老赵，你看看人家！你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吧？\"
一阵粗犷的笑声过后，那个被称作老赵的黑脸汉子缓缓抬头。
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狰狞的光泽：
\"伊尔马斯那个杂种，\"
他吐掉嘴里的草茎，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什么时候突破，老子就什么时候突破。\"
整个鹰背突然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撒旦族那位\"黑蝮蛇\"和老赵就像镜像般互相牵制。
两个早该突破的强者硬生生把境界压在化形境巅峰，只为了能在最惨烈的绞肉机战场上多撕下对方几块肉。
苏七七望着云层下若隐若现的边境线，不自觉地握紧了战术板。
这场探索，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听说第三界域已经被彻底扫平了，\"
一个络腮胡士兵咂摸着嘴：
\"羌夷族成了历史，连咱们前几天喝的大骨汤都是战利品。\"
他摸着肚子叹息：
\"要是咱们第五界域也能这么太平就好了。\"
老赵难得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带着伤疤的狰狞笑容：
\"太平？\"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刀柄：
\"没战争咱们拿什么立功？不立功怎么突破境界？\"
\"再说，\"
他吐掉嘴里的草茎，眼神锐利如刀：
\"现在的和平都是假象。别忘了这些敌人是怎么来的——都是当年从裂缝里钻出来的所谓'强势种族'。\"
刀鞘重重砸在地面：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琢磨怎么多宰几个撒旦族的杂种！\"
飞行途中出奇地平静，直到黑翅鹰降落在边境线上。
这座边城就像一锅沸腾的杂烩，人类与撒旦族的身影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交错。
苏七七第一次看清撒旦族的真容时，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这些类人生物穿着人类的服饰，但脖颈处隐约露出青灰色的翎羽。
它们的手指末端是锋利的黑色弯钩，最骇人的是那张鸟喙般的嘴——据说能轻易啄开人类的头骨。
\"师兄，\"
苏七七压低声音：
\"周院长说它们喜食人脑...是真的吗？\"
董冠玉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想知道？\"
他突然大步上前，声如洪钟：
\"前面那几个鸟人！站住！\"
三个撒旦族闻声一颤，羽毛瞬间炸起。
它们刚要逃跑，董冠玉手掌虚握，空气仿佛凝固般将猎物定在原地。
随着他向后一甩，三个身影划出抛物线：
\"小赵！验货！\"
赵靖如猎豹般跃起接住，动作娴熟地掰开它们的眼睑：
\"两只白瞳，\"
他冷声汇报，突然语气一沉：
\"一只红瞳！\"
董冠玉连眼皮都没抬：
\"白的给个痛快，红的按老规矩。\"
接下来的场景让苏七七胃部抽搐。
赵靖手起刀落，两个白瞳撒旦族瞬间毙命，羽毛还在神经反射地抖动。
而那只红瞳的——
它凄厉的哀嚎刚出口，就被匕首划开了腹腔。
当赵靖挑开胃袋时，一截人类的手臂\"啪嗒\"掉在地上，手指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呕——\"
苏七七强忍干呕，看着赵靖将血淋淋的尸体倒挂在枯树上，内脏像风铃般晃荡。
董冠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记住，吃过人的撒旦族眼珠会变红。\"
\"见红就杀，这是边境的铁律。\"
苏七七望着树上那具空壳，终于明白所谓的\"停战协议\"在边境意味着什么。
当众人走进城内据点时，她仍感觉那只断手的手指，似乎还在抓着她的脚踝。
董冠玉斜倚在门框上，阳光在他刚毅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七七，不想出去转转？边城虽乱，却也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