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老,八仙之一也,其名传于华夏大地,事迹流芳千古,为世世代代之人所传颂,承载着诸多仙风道骨与奇妙传说,然其身世渊源,亦隐于历史迷雾之中,只可从诸多古籍记载与民间传言里,拼凑出那传奇一生之大概也。
或言张果老生于上古之世,与尧帝同时,彼时天下初定,文明肇始,灵气尚在世间氤氲弥漫,而其自幼便得天地灵气眷顾,生而灵慧非凡,心怀向道之志,对那尘世繁华视若无睹,独独钟情于山林之间、洞府之内的仙家道法,盼能超脱生死轮回,与天地同寿,故而早早踏上那漫漫求道之路。
其常隐于恒州枝条山,那山巍峨耸立,山林茂密,云雾缭绕,其间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清幽之所,恰似天然的修行佳境。张果老于此山中来去自如,亦时常往来于汾、晋之地,足迹所至,皆留仙踪。
彼时,世间便传其身怀长年秘术,有耆老言之凿凿,称儿时见他,便已听闻其自称数百岁矣,众人皆奇之,对其道法高深更是深信不疑。
当武则天君临天下,崇佛信道,广纳天下奇人异士,欲求长生不老之法,以固其江山,保其容颜永驻。闻张果老之名,便遣使者前往召之入宫。张果老岂愿涉足那朝堂纷争、尘世繁杂,遂心生一计,佯死于妒女庙前。使者见其状,以为真亡,赶忙回宫禀报。武则天闻之,信以为真,叹息不已,此事遂暂作罢。
至唐玄宗时,玄宗皇帝抑佛兴道,对那道家仙法、长生秘术尤为痴迷,四处寻访有道之士,以求仙问道,延年益寿。听闻张果老之名,又动了招纳之心,便先后遣多人前去相请。
先是通事舍人裴晤领命前往,裴晤寻至张果老居所,见其齿落发白,形容枯槁,貌若垂暮之人,心中不禁生出轻视之意,言语之间,少了几分恭敬。张果老见状,也不恼怒,只是微微摇头,当下竟气绝身亡,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裴晤大惊失色,方知自己莽撞得罪了仙人,惶恐不已,赶忙焚香,口中诵念天子求道之诚意,祈求张果老复生。许是感念其诚心,张果老竟缓缓醒来,裴晤不敢再有丝毫懈怠,赶忙回禀玄宗。
玄宗又遣中书舍人徐峤带着盖有玉玺的亲笔信,备下安车,以极为尊崇之礼前往奉迎。徐峤一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池,终是将张果老迎至京城。
玄宗初见张果老,见其容颜衰老,心中不免疑惑,暗忖此等模样,怎会是那得道高深之人?张果老似洞悉其心思,坦然言道:“陛下莫疑,吾乃大器晚成者,得道之时,牙齿已然脱落,此乃天数也。” 言罢,竟当着众人之面,亲手拔光头发,敲掉剩余牙齿,一时之间,满口是血,模样颇为骇人。众人皆惊,不知所措。然未几,张果老摇摇摆摆自内室走出,众人再看时,只见他满头黑发如墨,牙齿整齐雪白,面色红润,宛如返老还童一般,众人见状,无不惊愕,方知其神通广大,仙法高深莫测。
又有一回,唐玄宗欲往咸阳打猎,兴致勃勃,便邀张果老同去,欲让其在众人面前一展仙法,亦想借机再探其虚实。众人行至猎场,一番围猎之后,捕获一头大角鹿,那鹿身姿矫健,角若珊瑚,颇为奇异。张果老见之,却摇头叹道:“此乃仙鹿也,已存活一千多岁矣。昔日汉武帝元狩五年,此鹿曾在上林游猎时被捕获,而后武帝心生怜悯,将其放生,陛下今日又擒得,实乃缘分。且此鹿左角之下,应有一铜牌为记。” 玄宗闻之,大为惊奇,赶忙命人查验,果见那鹿左角下有一铜牌,上面所刻字迹清晰可辨,核对年份,竟与张果老所言丝毫不差。众人皆惊叹不已,对张果老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知晓他定是那历经岁月、知晓古今之事的仙人无疑。
玄宗对张果老越发好奇,又想知晓其确切年岁,便招来宫中方士邢和璞,命其测算张果老的岁数。邢和璞素有神算之名,能观人气数,测人寿限,可此番面对张果老,却用尽手段,仍是算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得上奏玄宗道:“此人实在奇异,臣竟测不出其寿限,不知是神是鬼,实非臣所能为也。” 玄宗听后,愈发觉得张果老神秘非常。
恰在此时,又有道士师夜光,此人自称能分辨人鬼,颇有几分神通。玄宗心生一计,夜里命张果老与自己同坐一室,而后召师夜光前来查看。师夜光不知就里,入得室中,四处观望,却大声问道:“张果老怎么还不来?” 言罢,还一脸疑惑地看着众人。众人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不禁捧腹大笑。张果老也笑言:“师夜光啊师夜光,你这本事,怕是只能见鬼,却见不得人咯。” 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师夜光则满脸羞愧,无言以对。
后来,玄宗又向叶法善道士询问张果老的来历。叶法善深知张果老来历不凡,却又不敢明言,犹豫再三,终是道出实情,称张果老乃是混沌初分之时的一只白蝙蝠精。话刚出口,叶法善便觉浑身气血翻涌,七窍流血而死。玄宗大惊失色,赶忙恳请张果老救活叶法善。张果老见玄宗诚意十足,又念叶法善也是无心之失,便施展仙法,救回了叶法善的性命。经此种种,唐玄宗对张果老的仙人身份再无怀疑,下诏授他 “银青光禄大夫”,赐号 “通玄先生”,对其尊崇有加,欲留他长住宫中,传授仙法秘术。
张果老居于东都集玄院内,一时间,朝臣们听闻其仙名,纷纷前来拜谒,或请教长寿仙道之法,或问询世间吉凶之事,集玄院整日门庭若市。而张果老面对众人的询问,总是耐心解答,以道家之理,劝人向善,修身养性,莫要追逐那尘世的功名利禄,引得众人皆对其钦佩不已。
一日,张果老忽对身边人言:“自古道:‘聚妇得公主,平地生公府。’真可敬可畏也。” 众人不知其何意,未几,中官捧着圣旨前来,竟是要皇妹玉真公主下嫁张果老。众人这才明白他此前所言之意,皆惊叹不已。张果老却笑而辞谢,称自己一心向道,无意于这尘世姻缘,婉拒了这门亲事。
此后,张果老思忖,这都城之中,虽得众人尊崇,然是非众多,不宜久居,恐妨碍自己修行,便上奏玄宗,请求返归山林,继续潜心求道。玄宗虽不舍,却也知晓强留不得,遂同意了他的请求,特派两人做他的弟子侍候左右,又赐布绢三百疋,命令沿途驿站小心护送,直将他送至恒州蒲吾县,以全这君臣之谊、求道之缘。
张果老回到山中,继续过着那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倒骑毛驴,游历四方,毛驴甚是神奇,看似寻常,却能日行万里,且每至夜间,张果老只需将其折叠,那毛驴便如纸一般,可轻易放入箱中携带,待白昼之时,以水巽之,又即刻变回原样,驮着张果老继续前行,甚是便捷。
天宝年间,唐玄宗忽又想起张果老,念其仙法高深,又想再向其请教道法,便再次派人到中条山召请。张果老见那使者前来,已知来意,不禁长叹一声,当下倒地死去,弟子们悲痛不已,遵其遗愿,将他入棺埋葬。
若干年后,弟子们念及师父恩情,欲开棺迁葬,也好让师父安息于更好之地。待众人打开棺木,却惊异地发现,棺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张果老的身影。众人这才知晓,张果老早已超凡入圣,尸解成仙而去,只留那一段段神奇的故事,在世间流传。
而后,皇上下诏于此地建栖霞观,一来祭祀张果老,二来供后人瞻仰,让其仙名与那道家精神,能在这悠悠岁月中,永远传承下去,激励着后世之人对那仙道的向往,对善与美的追求也。
且说张果老一生,不仅留下诸多神奇传说,亦着有诸多着作,如《神仙得道灵药经》《丹砂诀》《玉洞大神丹砂真要诀》《阴符经玄解》等,其书中所论,涵盖内外丹道、道教哲学等诸多方面,对道家之学贡献颇大,尤其在以道体论为中心的哲学思想上,对 “道体” 问题的专题研究达到当时一流水平,于道教发展史上,实乃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为后世道家子弟钻研道法、体悟大道,提供了宝贵的借鉴与指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