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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浪书院 >  启明1644 >   第354章 北上

当崇祯皇帝在朝堂之上,以不容置疑的威严,宣布了“御驾亲征”的决定之后,整个紫禁城,乃至整个京师,便都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又高效的战前动员之中。

坤宁宫内,周皇后默默地为即将远行的夫君,整理着行囊。她早已从皇帝亲征的诏书之中,得知了此行的凶险。她看着窗外那依旧有些阴沉的天色,满面忧愁,对着身旁的心腹女官秀梅,轻声叹道:“秀梅,你说……这大明的天下,何时才能真正太平啊?内有三王作乱,外有建奴叩关……陛下的肩上,实在是太沉了。”

就在此时,崇祯皇帝却带着一身的怒气,风风火火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迂腐!顽固!不知所谓!” 他口中还在怒斥着,“史可法此人,平日里看着还算忠心,却不想,竟也跟那些东林党人一般,只知引经据典,空谈误国!阵前‘血谏’,劝朕议和?!简直是……动摇军心!罪不容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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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后见状,连忙上前,柔声劝慰。崇祯皇帝的怒气,这才稍稍平息。他挥手示意宫人尽数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与周皇后二人。

周皇后亲自取过那套早已由御用监连夜赶制出来的、象征着天子亲征的赤金龙纹盔甲,开始一片片地,为夫君穿戴起来。她那双温柔的手,在触碰到冰冷的甲片之时,微微有些颤抖。

“陛下……”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劝阻道,“您……当真非去不可吗?前线有陈督师、有杨总兵、黄总兵他们……您……您乃万金之躯,身系社稷安危,实在……实在不宜亲身涉险啊!”

崇祯皇帝握住她那冰凉的手,看着她眼中那充满了担忧的泪光,心中也是一软。但他知道,此战,他非去不可!

“梓童,”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坚定,“朕知道你担心。但你更应该明白,如今的局势,早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朕若不去,军心必散!朕若不去,天下人便会以为,朕……怕了那多尔衮!”

他轻轻挣开皇后的手,任由她为自己系上最后一片护心镜,沉声道:“朕必须去!朕要让所有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看到!他们的天子,正与他们同在!朕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流的每一滴血,都有朕……在看着!”

盔甲穿戴完毕。崇祯皇帝不再有半分犹豫,他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随即,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坤令宫,直奔承天门而去!那里,他亲率的禁军,早已集结完毕,正等待着他们的统帅,他们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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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策马奔向承天门的途中,崇祯皇帝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柔贵妃,哈达托娅。

他想起了上次御驾亲征固关之前,托娅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竟敢身着戎装,擅自闯入东暖阁的议政大殿,请求随军出征!那场闹剧,虽然让他当众发怒,下令将其禁足,但也让他……对这位充满了草原儿女野性与真情的女子,更多了几分宠爱与无奈。

他知道,托娅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但她的性子,也确实太过……随性。

此事,最终还是由内厂提督方正化,层层上报至周皇后处。周皇后深明大义,并未对托娅进行重罚,只是下令将其暂时软禁于景阳宫内,命教引嬷嬷好生“教导”宫中规矩。崇祯皇帝在得知此事之后,也并未再过多责怪,反而……私下里又赏赐了不少东西过去。

也正因如此,他此次决定再次亲征,从头到尾,都刻意对托娅封锁了消息。他实在是怕了那丫头,真怕她再闹出什么事端来,搅乱了自己这至关重要的出征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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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此次北上亲征,几乎省略了所有不必要的繁文缛节!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没有百官的沿街叩拜。大军在承天门下集结完毕之后,便立刻在皇帝的亲自带领下,迅速开拔,向北而去!

大军的行进路线,早已规划妥当:出京师,经济州,过通州,直抵位于京师东北方向的军事重镇——遵化!

数日之后,数万禁军主力,顺利抵达遵化。但崇祯皇帝却并未立刻继续向喜峰口方向的三屯营主战场挺进。他下令,大军暂驻遵化,安营扎寨,派出大量斥候,先行探查前方战局的最新发展。他要……先观察,再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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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封由皇帝亲笔书写、盖着御印的圣旨,也以最快的速度,送抵了喜峰口前线,杨御藩的中军大帐。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命三屯营总兵杨御藩、喜峰口参将蔺养成,即刻启程,前往遵化行营,面见圣驾!

接到圣旨的杨御藩,心中是既惊又喜,也……充满了忧虑!

他惊的是,皇帝陛下竟真的……御驾亲征了!而且,行动如此之快,竟已兵临遵化!喜的是,天子亲临,军心大振,这喜峰口之围,定然可解!

但他更忧虑的是,皇帝陛下以万金之躯,亲身涉险,这……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他原本期盼的,只是朝廷能尽快调拨一些钱粮军械,再派来一两支援军。却万万没想到,来的……竟是皇帝本人!

这让他肩上的压力,瞬间倍增!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喜峰口的防务,将再也容不得半分闪失!否则,他万死亦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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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御藩看着手中那份由皇帝亲笔书写的圣旨,心中更是充满了复杂的感慨。

他虽然也听说了京师禁军改编、以及皇家武学院设立等一系列新政,但他打心底里,其实并不信任那些所谓的“新军”。在他看来,那些养在京师的禁军,不过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罢了!其战力,恐怕……还不如他麾下这些久历边镇的风霜老兵!所谓的“新军改编”,恐怕也只是……换汤不换药的“京营换皮”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行事越来越让人看不透的皇帝陛下,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竟敢亲率着这样一支“花架子”部队,便要来与那凶悍绝伦的建奴八旗主力,一决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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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远在遵化行营之中的崇祯皇帝,却早已是信心满满,成竹在胸!

他知道,他麾下有英国公张世泽、禁军副帅董琦、总兵吴启华等一众忠心耿耿的将领!他知道,他已命兀良哈汗王乌尔迈率领朵颜铁骑,从侧翼包抄,牵制敌军!他知道,自己麾下那支新军的真正战力,绝非杨御藩所能想象!

他更知道,自己此次亲征,其最大的意义,并非是要亲自上阵杀敌。

“朕,只需坐镇于此,” 他看着堪舆图上那代表着喜峰口方向的红点,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便足以……压垮多尔衮那本就已不稳的军心!朕要让他知道,这大明的天下,究竟……是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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