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杭州城头之上,伪忻城伯赵之龙和伪将严天凤等人还在为各自的生路而拔刀相向、自相残杀之际,城外那寂静如山的大明官军军阵之前,却突然有了新的动静。
只见一名身着崭新灰黑色制式铠甲、腰悬长刀、气势逼人、一看便知是精锐之师的神武军千总,单人独骑,缓缓驰至护城河边。他勒住战马,马蹄扬起一阵尘土,那股子从容不迫的姿态,与城头之上的混乱与恐慌,形成了极其鲜明、也极其讽刺的对比,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城上之人听着!” 那千总的声音,并未如何高亢,却通过内力的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城头,“伪王朱常淓何在?!当今圣上,有话问他!”
他这番话,态度之傲然,语气之不屑,仿佛并非是在面对一座拥有数万守军的坚城,而是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顽童!
城头之上,一名刚刚才在内讧之中,取代了严天凤、暂时掌控了一段城防的叛军守将赵四,看着城下那“嚣张”的千总,不由得冷笑一声,对着左右之人,调侃道:“嘿!这京师来的官儿,口气倒是不小!竟敢直呼当今名讳?也不怕被砍了脑袋?!” 他根本没将这区区一名千总,放在眼里。
然而,城下的千总在听到他的挑衅之后,却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随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明黄色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此来,非为屠城!乃为平叛!更是……为赦免尔等被胁迫之罪!!”
赦免?!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般,瞬间便让整个城头之上,那数万名本已陷入绝望的叛军将士,彻底……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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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有旨!” 那千总高举着圣旨,朗声宣读:
“此次杭州之乱,首犯,唯朱常淓、范有贤、赵之龙、张秉贞等寥寥数人!朕……只诛首恶!!”
“其余所有被胁迫、被蒙蔽之将士、官吏、百姓,只要尔等能即刻放下兵器,开城归降,朕……概不追究!尽数赦免!愿为国效力者,可一体编入京营!不愿从军者,亦可发往京畿之地,充作劳工,参与地方建设,以工代罪!”
“至于那伪王朱常淓,” 千总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讥诮,“念其终究是我朱家宗室,朕……亦不忍加诛。可保留其潞王藩号,但即刻起,发配出关!永世不得再踏入中原半步!!”
“凡有愿意随其一同出关、前往海外蛮荒之地‘开疆拓土’者,朕……亦不加罪!更可派兵,一路护送!以彰皇恩浩荡!!”
这道圣旨的内容,简直是……仁慈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城头之上,那绝大多数早已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的普通将士们,瞬间便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喜悦与感恩的欢呼!他们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对着城外的方向,拼命地叩首谢恩!
然而,那刚刚才掌控了一段城防的叛军守将赵四,在听完这道圣旨之后,脸色却“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守将,但在之前潞王“登基”之时,为了博取功名,却是跳得最高、也叫得最欢的几个!论起“首犯”,自己……不多不少,正好能排得进去!这道赦免诏令,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封早已“点名砍头”的催命符!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忽然高喊了一句:“范侯爷呢?范侯爷去哪了?!他不是说,官军破城,要鸡犬不留吗?!怎么……怎么跟圣旨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惊觉,那位刚刚还在城头之上,信誓旦旦地鼓动他们“死战到底”的“兴业侯”范有贤,早已……不知所踪!有眼尖的士兵,更是看到,范有贤的几名亲兵家丁,早已换上了平民的服装,正鬼鬼祟祟地,向着西门的方向潜逃而去!
“他娘的!我们被骗了!!”
“范有贤那狗贼跑了!!”
所有叛军将士,在发现自己竟被主将当成了争取逃命时间的“炮灰”之后,群情激愤!他们心中那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也彻底……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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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用没有!这圣旨,有个屁用!!” 赵四看着身边那些早已丢盔弃甲、毫无战意的部下,气得是破口大骂!他试图再次发动抵抗,却发现,早已无人听从他的号令!
他颓然地靠在墙垛之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悲凉!他哀叹自己,当初为何要瞎了眼,跟了朱常淓这等不成器的废物!如今,更是被其当成了弃子,死路一条!
他知道,自己再战无益,投降亦是死路。与其被官军生擒活捉,窝囊地砍了脑袋,倒不如……为自己,求一个更为“体面”的死法!
他转念及此,竟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城下的那名神武军千总,高声喊道:“这位将军!你回去告诉崇祯皇帝!我赵四,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我……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了!我请求……请求能戴罪立功!请求能去辽东!去那最危险的战场!与建奴鞑子,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也算死得其所!!”
他本以为,自己这番近乎于“异想天开”的请求,定然会遭到拒绝。却不想,城下的那名千总,在听完他这番话之后,竟连半分的犹豫都没有,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朗声回道:“好!本将……替你回报!”
这……这就答应了?!
赵四当场便愣住了!他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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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化行营,中军大帐。
崇祯皇帝在听完了前方传回来的、关于杭州城内“不战而降”的最新战报之后,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失望”之情。
“就这么……降了?” 他有些遗憾地对着身旁的内阁首辅蒋德璟和兵部尚书朱大典说道,“朕还想着,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地检验一下,我这支新军的攻城能力呢!却不想……这仗还没怎么打,就……就结束了?”
然而,在短暂的“失望”过后,他却又立刻转念一想,发现……这似乎也并非是件坏事!
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仅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己方将士的伤亡,更能避免杭州这座江南重镇,因战火而遭受过大的破坏。这对于战后的重建和民心的安抚,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更重要的是,这对于他个人“战神”人设的塑造,以及整个大明朝廷的舆论宣传,简直是……天大的利好!
“传朕旨意!”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立刻命厂卫和皇家报社,将此次杭州‘不战而降’之事,给朕……大肆宣传!就说,是朕御驾亲征,天威所至,王师压境,所向披靡!那江南叛逆,闻风丧胆,未及交战,便已望风而降!!”
他要用这种方式,来反向“抄袭”和“吊打”后金那套“满万不可敌”的战神宣传!
“东亚最强?不够!”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朕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大明的新军,是……十七世纪,这个星球上,当之无愧的……全球最强!!”
他要借着这场兵不血刃的胜利,来为自己的军队,塑造一个全新的、也是更为强大的……不败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