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麓,夕阳将戈壁染成血色。陆瑾康的明黄披风浸透血水,却在风中依旧猎猎作响。他的鎏金佩剑已经卷刃,却仍在敌群中左劈右砍,每一剑挥出都带着雷霆之怒,像极了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杀!\"他怒吼着砍倒第十七个敌兵,靴底踩过满地尸首,目光始终盯着远处的敌军帅旗。喉间的血腥味混着风沙,却盖不住胸口蝴蝶玉佩的凉意——那是商若棠亲手替他戴上的,此刻正贴着他的心脏,随着每一次心跳微微震动。
\"殿下,小心!\"亲卫的呐喊被箭啸声掩盖。陆瑾康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弩箭,却感觉左肩一痛,一支流箭擦过他的铠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他伸手按住伤口,忽然想起商若棠替他涂玫瑰膏时的温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慕容老贼,可敢与本皇子一战?\"他挥剑斩断又一名敌兵的咽喉,血珠溅在他下颌,眼神却愈发清亮,\"赢了我,商若棠归你;输了,拿你的头来祭旗!\"
椒房后的小花园里,月光给郁金香镀上一层银边。商若棠望着眼前的花束,忽然想起陆瑾康说过\"御花园要种满郁金香\"的誓言。指尖触到花瓣上的露珠,像极了他临走前落在她眉心的吻。
\"阿棠,这是新培育的夜郁金香。\"宋明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花盆,\"据说在月光下会散发荧光。\"
商若棠转身,看见他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墨渍,心中一暖:\"又在抄书?\"
宋明珏轻笑,将花盆放在石桌上:\"抄了些你喜欢的边塞诗,想着你可能闷得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腕间的郁金香镯子上,\"陆瑾康走后,你瘦了。\"
商若棠避开他的眼神,伸手抚过花瓣:\"表哥,你说他...会平安吗?\"
宋明珏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喉结滚动:\"他有二十万大军,还有你送的玉佩...\"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花瓣,\"阿棠,若有一天你想离开皇宫,我...\"
\"别说了。\"商若棠打断他,却在触到他指尖的薄茧时,心中一阵酸楚。那是替她抄书磨出的茧,是比陆瑾康更早的温柔。
边塞中军帐内,陆瑾康咬着牙任由军医包扎伤口,目光却盯着桌上的蝴蝶灯残片。那是商若棠十二岁时摔碎的灯,他捡了所有碎片,用金线一片片粘好。
\"殿下,该用膳了。\"亲卫端来一碗热粥,却被他推开。陆瑾康摸出怀里的信笺,上面是商若棠的字迹:\"今日郁金香开了,像你说的那样美。\"他指尖划过\"你\"字,忽然想起她写这个字时,笔尖会微微上挑。
\"小蝴蝶,\"他对着信笺轻笑,\"等我把慕容老贼的头挂在城门上,就带你去看真正的郁金香花海。\"忽然想起宋明珏看她的眼神,笑容瞬间冷下来,\"敢陪她赏花?我要把他的手砍下来,看他还怎么抄书。\"
皇宫的角楼里,商若棠望着天边的北斗星,想起陆瑾康说过\"那是指引回家的路\"。身后传来脚步声,却不是期待的龙涎香,而是熟悉的墨香。
\"在想他?\"宋明珏递来一件披风,\"边塞的风很硬,他这样的急性子,怕是要吃大亏。\"
商若棠裹紧披风,触到里面的郁金香刺绣:\"他虽急躁,却心思缜密。\"她转头看向宋明珏,\"表哥,你怪我吗?\"
宋明珏一愣,随即摇头:\"我只希望你开心。\"他望着她颈间的胎记,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阿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商若棠望着他眼中的温柔,忽然想起小时候被他护在伞下的场景。那时的天也是这样的雨夜,而他的怀抱,比任何人都温暖。
江维林躲在假山后,望着花径中相谈甚欢的两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摸出袖中的密信,上面的字迹被汗水洇开:\"商若棠乃先皇后私生女,与五皇子有血缘之亲。\"
\"原来你喜欢的是温润如玉的表哥?\"她对着月光冷笑,\"那我就让你看看,当他知道你的身世时,还会不会这样温柔。\"她转身走向皇宫深处,裙摆扫过郁金香,留下一片狼藉。
夜更深了,边塞的烽火依旧熊熊燃烧,皇宫的月光依然温柔如水。一边是金戈铁马的狂烈思念,一边是暗流涌动的温柔陪伴,而命运的齿轮,正在将所有人拖向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