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阳光像蜂蜜般缓缓淌进慕容卿璃的书房。她揉着惺忪睡眼按下电脑开机键,屏幕蓝光映出工作群里密密麻麻的新消息——导师的红笔批注在古籍扫描件上格外刺眼,截止日期的加粗提示仿佛在倒计时。指尖刚搭上键盘,手机“叮咚”一声,锁屏跳出张逸风的消息。配图里,他正单手握哑铃,黑色运动背心洇着汗渍,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肌肉,配文是个咧嘴笑的表情:“今天练出了新纪录,等你中午来验收成果!”
“咔嗒”,门锁转动声骤然响起。伽蓝裹着件oversize牛仔外套撞开房门,怀里的吉他琴带歪歪斜斜挂在肩头,乐谱从口袋里探出半截。“小璃!救命!”她扯开嗓子,发丝随着动作翘成凌乱的弧度,“新歌卡在副歌三天了!”话音未落,金属琴弦已发出清脆的颤响,沙哑又带着撕裂感的嗓音在客厅炸开:“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记忆深处……”
尾音消散的刹那,空气突然凝固。慕容卿璃的指尖还悬在琴弦上方,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伽蓝的瞳孔猛地放大,乐谱“啪嗒”掉在茶几上,边缘的咖啡渍晕染成诡异的形状:“就是这个感觉!昨晚我又梦到了!”她抓住慕容卿璃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在一个全是桂花树的地方,我抱着箜篌……不,是吉他,对着一群穿古装的人弹琴!你就坐在最前面,戴着……”
“咚!”阳台传来花盆碰撞声。苏念辞探出头,米色针织衫下摆沾着泥土,手里的喷壶还在往下滴水:“伽蓝!你声带小结还没痊愈,别喊。”他转身回屋的瞬间,衣角扫过窗台的薄荷盆栽,清香混着水雾弥漫开来。再出现时,青瓷杯里浮着几颗胖大海,杭白菊在水面舒展花瓣:“晾温了再喝,我加了蜂蜜。”
慕容卿璃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突然想起某个雪夜。那时苏念辞也是这样,捧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跪在寝宫外,直到她接过碗才肯起身。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手机又疯狂震动——楚墨尘发来九宫格照片,画面里全是扭曲的镜面人影,最后一张配文:“救命!商场的镜子迷宫把我搞晕了,感觉下一秒要掉进异次元!”
“走!”伽蓝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吉他背带在身后晃出凌乱的弧线,“让本姑娘去破这个镜阵!”苏念辞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玄关柜里翻出晕车药塞进她口袋:“路上别闹,上次去音乐节你吐了半箱。”他说话时垂眸的模样,和当年在药庐里查阅古籍如出一辙,睫毛在眼下投出温柔的阴影。
商场负一层的镜子迷宫泛着冷光。楚墨尘抱着相机蜷缩在角落,镜片蒙着层雾气,银色发丝被蹭得翘起:“我绕了七圈!每个转角都像在重复!”她突然举起相机,显示屏里闪过无数个重叠的自己,唯有一张照片例外——镜面深处,五个身着古装的人影并肩而立,转瞬即逝。“看!”她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和我昨天调试老镜子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先去吃饭。”张逸风突然插入两人中间,黑色卫衣袖子蹭过慕容卿璃手背。他的手掌带着健身房特有的温热,不由分说地将她往电梯方向带,“新开的川菜馆,你上次提过想吃辣子鸡。”路过自动贩卖机时,他顺手买了瓶草莓味汽水,“咔嗒”一声拧开瓶盖递给她,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火锅店里,牛油锅底咕嘟作响,红浪翻涌间浮起花椒与干辣椒。伽蓝突然放下筷子,指节敲在瓷碗边缘发出清脆声响:“我们做个实验吧!”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就像电影里那样,用催眠找回记忆!”苏念辞立刻皱眉,银质汤勺撞在碗沿发出轻响:“胡闹,没有专业资质很危险。”可他推眼镜时微微发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动摇。
楚墨尘转动着玻璃杯,冰块碰撞声清脆如铃:“我老家有面铜镜,据说是清朝传下来的。”她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神变得幽深,“祖父说,那镜子能照见人心底的执念。”张逸风夹起裹满红油的毛肚,在漏勺上抖了抖,精准放进慕容卿璃碗里:“要试一起试。”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当你们的安全绳。”这句话让空气突然安静,仿佛又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前,说出“有我在”。
暮色漫上街道时,五人在十字路口道别。霓虹灯光在张逸风的睫毛上跳跃,他伸手拦住即将过马路的慕容卿璃,掌心的温度透过外套传来:“周末来我家?新换了120寸投影幕布。”绿灯亮起的瞬间,他的声音混着车流声传来:“买了《东邪西毒》的4K修复版,还有你喜欢的杨梅冰沙。”慕容卿璃抬头,看见他耳尖泛红,突然想起观星台上,他也是这样别别扭扭地把烤好的桂花糕塞进她手里。
深夜,慕容卿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月光穿过窗帘缝隙,在双鱼玉佩上流淌。当她将玉佩贴在额间时,幻觉突然涌来——伽蓝的箜篌声混着吉他弦响,苏念辞捣药的臼杵声,张逸风擦拭战刀的金属轻鸣,楚墨尘调试铜镜的低喃……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作温柔的潮水将她淹没。手机在枕边震动,群聊跳出新消息:伽蓝分享了凌晨三点写好的副歌demo,楚墨尘发来老家老宅的照片,苏念辞提醒大家记得收阳台衣服,张逸风则丢了个定位,备注是“秘密基地已备好零食”。
慕容卿璃看着这些消息,嘴角不自觉上扬。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那些跨越时空的记忆碎片,早已悄然嵌入现世的生活缝隙,在每一次相视一笑、每一句日常叮嘱、每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里,续写着未完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