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如水，洒落在整齐的行道树之上。
影影绰绰的斑驳树影被海风摆动，仿佛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翻涌着浪花的墨色海洋。
“当，当，当，……”
市中心街边一户人家中传出座钟整点报时的声音。
十下钟响隔着墙散开，提醒着附近的居民晚上十点到了。
恣睢借着钟声的掩盖，翻身跳入空间虫洞中，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这户人家的客厅中。
客厅面积有个四五十平米，宽敞还带了一个采光好的落地窗。
窗门此刻被锁了起来，透过半掩着的窗纱还能瞧见阳台上的绿植与蔬菜。
他无声落地，上方的空间虫洞转瞬关闭。
进入这套面积不小的三房两厅后，恣睢目标明确的朝着唯一的光亮而去。
至于他为什么会清楚这套房子的结构。
在他身旁已经蔓延、包裹住这栋楼的薄雾说明了一切。
亮起灯光的地方，是这间房子的书房。
此刻，书房之中是还在忙着整理文件、批阅申请的一名中年人。
近期权衡商业货运船队和军用物资运输，让他这个海运司的政府文员忙得焦头烂额。
这不，他的老婆孩子都休息了，他还得在下班回到家后继续加班。
只能说，这年头政府的铁饭碗也不好端了。
加班费是不会多给的，任务是要按时完成的。
一个运气不好，碰到寅市那种情况，更是会丢了小命的。
但说实在的，基础福利是真的好啊。
会分配市中心的一套房子，以及一辆不算便宜的代步车。
基础工作中上、五险一金拉满，逢年过节还有福利拿。
最重要的是，他反向要求觉醒者境界必须在黄界八境以下，没有任何修炼压力。
这种好岗位，你不干，有得是人干。
这样想着，中年人手下批阅速度也加快了些。
埋头工作，以至于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浓雾包围了。
不受控制的困倦感笼罩周身，下一刻，中年人的意识就中断了。
恣睢推门走入书房，看到眼神空洞、呆坐在书桌后的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蝎尾探出，大量毒素和Rc细胞注入他体内。
恣睢久违的开始正儿八经的制作人皮傀儡。
不像是活傀儡，这种人皮傀儡能够更好的被他所操控。
体内携带的Rc细胞，数量也是最多的。
恣睢没有任何与行政人员玩心眼子的想法。
他只是想获得这边更机密的情报，而且根本不在乎这座城市之后会不会乱起来。
倒不如说，乱起来才好啊。
他现在可缺血肉结晶了。
所以他计划直接感染控制所有行政人员，然后把所有机密文件都挖出来看看。
简单粗暴，但是效率高。
在他心中思绪翻涌的几秒，蝎尾中浓缩的毒液注入完毕。
接下来，还需要等待片刻。
毒液和Rc细胞要在不破坏傀儡表皮的情况下蛀空这人的内部，所以要耗费一点时间。
闲着也是闲着，恣睢就想着反正要处理这人的家属，干脆炒俩菜好了。
毕竟，看他们家这个境界，八成是榨不出多少血肉结晶的了。
房门被推开，羽粉漂浮着直接将食材运了出来。
“可惜了。”
可惜得留一个当傀儡，不然还能做个夫妻肺片。
恣睢走向面积颇大的厨房，里面工具齐全，甚至有烤箱和面包机。
只不过，恣睢今天更想吃家常菜，也就没有做蛋糕的打算。
嗯，没错，他还会做蛋糕，只不过不太会裱花罢了。
恣睢没去用这家人的菜刀，甲赫变幻间，承受的刀具就出现了。
他利索得一刀断喉，拿个碗放血，紧接着打开水龙头挺干净灶台。
流出来的血可以蒸着吃，老一点的食材剁块焯水，再下锅炖。
肉质更嫩的半炒半炸，他打算一半用来炒蒜苗，一半做成咕咾肉。
嗯？你问蒜苗哪儿来的？
这家人阳台种的呗。
这边空气中的灵能浓度不低，这些蒜苗吸收了不少灵能，长势喜人。
不拿来炒菜浪费了。
透过空间虫洞薅了不少蔬菜的恣睢满意收手。
身后其中两条尾赫熟练的接过待会儿要用的菜，开始清洗。
其余的尾赫则是切肉的切肉，打下手的打下手。
有复数赫子就是好啊。
今晚，这一户人家的厨房注定热闹。
但是，再没有任何声音能从中传出，就是往日里报时的钟声也就此停歇了。
好一会儿后，就连书房中的人皮傀儡都转化完毕了，恣睢终于端着三道菜走出了厨房。
放好这些菜，恣睢在餐桌前坐下。
面前的三道菜色香味俱全。
分别吃上一口，炖肉入口即化、香而不腻；
蒜苗脆爽带着清甜，裹在嫩肉里吃相当下饭；
咕咾肉酸甜可口，虽然少了菠萝有点可惜，但架不住炸肉的火候好，足够外酥里嫩。
久违的正经吃上饭，恣睢此刻心情颇好。
就连眉眼间都带上了笑意，冲淡了一些他锋利的气质。
夜还很长，他可以尽情享受这顿美味。
……
街角的某条巷子中，恣睢于阴影中浮现。
猩红的赫眼中，倒映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港口。
“呜——！”
轮船鸣笛声顺着海风荡开，今晚的最后一班商行货船靠岸了。
根据刚刚在那个小文员的书房中看到的文件。
因为需要空出更多码头支援前线，如今玉燕洲这边的海港，晚上十点后就不招待民间船队了。
所以，十二点之后来往的，就都是隶属人族高官方的船只了。
正施行这种限时开放港口的举措，不少以前夜里也会出航、返回的商队才会频繁投诉。
毕竟，在这些商队们看来，赚少一分，都等于是亏钱了。
但是，军队那边可不管。
他们负责冲锋陷阵，后方就必须保证粮草的稳定供应。
这是底线，不会因为一些投诉、抗议就往后挪。
由此可见，目前申市，乃至隔壁酉市的商人，都开始对军方产生不满了。
当然，这些商队多少也是知道他们还需要军方抵御外族的。
所以不满归不满，面上还是笑脸相迎的乖顺模样。
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些商队也怵军方的长枪短炮们吧。
总之，现阶段的申市还算和谐。
恣睢眼中流露出一抹戏谑。
只不过，商人逐利是天性，什么时候反咬一口，也是迟早的事了。
在夜色的掩盖下，大量赫羽如同幻影一般，游走在路灯之外。
片刻后，纷纷扬扬的细碎羽毛飘落在了海港外围。
抬眼望去，这里整齐摆放着大量集装箱，上面还有不同商队、商行的标识。
空间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零星的贵重商品被转移至远处几名无所事事的巡逻士兵附近。
做完这些，赫羽藏匿起来，全部消失不见了。
此处的空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制造矛盾可不需要什么高大上的计谋。
只要一方触碰到另一方的利益，自然而然就会开始累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