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带着紫皮蒜跟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上楼时,看到了徐景行脸上的伤口,惊得她差点失手打翻手上端的托盘。
老周见状,拿起紫皮蒜,掰开蒜头将里面最饱满的三瓣塞进齐云的手里,“这是我老家那边的方子,齐先生,握紧了它,千万别松手!”
说来也奇怪,这蒜瓣刚塞进齐云手心,他的指缝里就渗出不少黑色裤子的雾气,看着就让人觉得这一幕的冲击力特别大。
见齐云恢复些许神智,老周端起托盘上的姜汤,稍稍吹凉一点就全部灌进他的嘴里,一碗浓烈的姜汤下肚,齐云剧烈的咳嗽起来,片刻功夫后,吐出一口漆黑的黏液,都将房间的木质地板给腐蚀黑了。
“这是...…”小夏捂住嘴,满脸都是惊恐。
“这应该是老板刚刚说的来自青铜酒樽上的怨气。”老周也就听家里的老人说过一些民俗,会些简单的驱邪法子,更多的,就做不到了。
但好在徐景行有修持白莲净世咒,在他给齐云塞大蒜灌姜汤时,白莲净世咒的咒力无声无息的弥漫在201套房内,一股黑烟从齐云的鼻孔处窜出来,在天花板聚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齐云得体西装遮掩的肩膀处,赫然有两个发黑的手印,像是有人一直从背后掐着他一般,随着徐景行白莲净世咒持续的净化,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双重响的惨叫。
这声惨叫,由男人低沉的声音混着个尖锐的女声组成,而齐云肩膀上那青黑色的指印,跟被灼烧似的鼓起了水泡,而后猛然爆开,每个破口都流出一股细小的黑血来,印湿了他昂贵的定制西服。
“结,结束了?”小夏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
徐景行闻言,轻声说道:“算是吧。”而后他低头看了眼异常狼狈的齐云,继续开口解释道:“他身上沾染的怨气算是祛除干净了,但治标不治本,他上月收藏的那个青铜酒樽,还需及时处理才行。”
正说着,齐云突然睁开眼睛,瞳孔缩小又放大,好一会才恢复清明:“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齐先生,”徐景行伸手,同老周一起,将人从地上扶起,“您最好去医院里做个全身检查,还有您家里收藏的那个青铜酒樽,最好赶紧请专人处理一番。”
齐云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徐,徐老板,你,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收藏了青铜酒樽?”
徐景行没有进行过多的解释,就算这齐云一时没转过弯来,刚刚发生的事也在他脑海里留下了印象,再者,他说得多了,对方万一认为他在招揽特殊生意怎么办?他除了白莲净世咒,其他的可都啥也不会。
………………
送走齐云后,徐景行坐在山庄后院听雨轩内,听罗正桂抚琴,对方不愧是大师,所弹的曲子余音缭绕,悠然自得,让人心清意静。
就连卫君真,也忍不住凑近听曲,然而徐景行一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刚来这方任务世界时在出租车上遇到的何晓悠,这位,好像也是从其他世界穿越而来的存在。
不知真正的何晓悠,灵魂是否也跟卫君真一样,被人鸠占鹊巢般挤出属于自己的身体,在世间游荡,还是说她的灵魂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只是被抢夺了身体使用权,灵魂陷入沉睡状态,毕竟这位跟大宸来的那位风水术士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小九,真正的何晓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嗯?宿主,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景行扫了一眼缩在琴丝竹阴影处的卫君真,叹道:“若是我真能超度阴魂往生,何不将何晓悠也带上,免她在世间徘徊之苦。”
自来到这个任务世界见识了一些从前没见过的东西后,徐景行就知道,自己年少中二时看过的穿越逆袭文,都是建立在原主被鸠占鹊巢的基础上,他(她)们或许没有被彻底抹杀,却也不再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或许,穿越者不都是刽子手,但许许多多打了‘金手指’、‘打脸虐渣’的爽文标签下,都藏着身体原主无声的呐喊,他(她)们被夺走身体、记忆、人生,到最后甚至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会被彻底抹去。
079:…………
“宿主,你高兴就好。”079虽不理解徐景行的想法,却也不打算开口劝阻他不要对人释放善意,它所绑定的每任宿主,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要走,徐景行,说不定走的就是功德大道。
“宿主,我帮你探查了一下,何晓悠的灵魂,确实是被挤出了自己的身体,此刻正在你当初乘坐出租车见到穿越版何晓悠时的那个小道上徘徊呢!”
徐景行闻言,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而后拿出手机,网购一本《地藏经》,当初慧圆师傅就常念这本经书为人超度,也不知道到他这里还管不管用。
但总得给何晓悠、卫君真这两个被抢走人生的倒霉蛋试一试,总不能让她们一直都不明不白地飘着,连个能安息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再倒霉点,被玄学界的人给盯上了怎么办?
另一边,齐云才从云隐度假山庄返回家里,人还没真正进门呢,屋里的水晶吊灯突然就闪了两下,这一异常,直接让他僵在原地,后背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流淌。
“老齐,回来了不进屋杵在门口干什么?刚刚童童还念叨你呢!”齐云的妻子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念叨道。
齐云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眼睛却死盯着二楼书房的门缝,因为他所站的位置,能明显看到从二楼书房里漏出来的一线幽绿的光芒。
“正巧童童还没上楼睡觉,老婆,这几天都别在家里睡,我上个月从拍卖会得来的那个青铜器酒樽有问题,我先定个酒店,我们暂时先在那里将就几天,等我请人回来将这酒樽给处理了再回来。”
说着,齐云接过正在保姆怀里安然入睡的儿子,而后牵着妻子的手,喊上家里请的保姆跟司机,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的开车离开让他寒毛直竖的别墅。
刚刚一进门,他的双肩就疼得厉害,尤其被那位度假山庄的老板处理过的位置,像有冰锥在他骨头缝里搅动一般。
齐云斩钉截铁的带着家人另寻住处,以免全家都遭殃,却不知道自个书房里的书桌上,那个他拍卖得来的青铜酒樽静静的立在文件堆旁。
月光透过纱窗照在酒樽,饕餮纹的眼睛里泛着诡异的绿光,樽口边缘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瞬间将实木桌面,腐蚀出一个黑色的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