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太快,太猛,宋怀壁直被踹飞到屋内,砸坏了两把椅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而后裴岐野一拳砸在钳着宋十鸢手臂的那个健仆后心,他力如千钧,砸得那人惨叫一声,吐了一口血,踉跄软倒在地。
旋身一脚他又踹在另一人的膝盖,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人顿时跪倒在地,抱腿哀嚎。
他侧身避过背后挥来的拳头,右手成爪,掐住了对方的脖颈,大力砸向另外一个冲过来的人。
裴岐野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多余,转瞬间,便已将宋怀壁带来的那四个健仆解决,
他身上弥漫着凌厉慑人的杀气,站在檐角的阴影下,茶色的瞳孔有种暴戾而又扭曲的愤怒。
尤其是在看清宋十鸢那截血淋淋的手腕后,他脸上有种凶残的阴鸷,一脚踏在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健仆的胸口,碾断了他的肋骨。
裴岐野将跌坐在地的宋十鸢扶了起来,掏出上次未曾给出的瓷瓶,动作极轻地给她手腕上药。
宋十鸢唇色苍白,她道:“谢谢。”
幸而裴岐野在府上伸出了援助之手。
母亲骤然晕倒,她心乱了,她只顾着让蛮子叔去请大夫,却忽略了除了母亲之外,蛮子叔是整个宋家武功最好,最忠心于她和母亲的人。
以至于,给了宋怀壁可乘之机。
裴岐野克制着胸腔里翻滚的戾气,他不敢去看宋十鸢高肿的面颊和口鼻的血痕,他怕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想要杀人。
纤云解开了捆着谢嬷嬷的麻绳,将谢嬷嬷从地上扶了起来。
宋十鸢对呆愣着的碧梧院杂役吩咐道:“把他们捆起来。”
几个杂役赶紧将那四个躺在地上痛叫不止的健仆给捆了起来。
宋十鸢转身去了屋内架子床边,外头这么大的动静都未能使谢桐醒来,她仍面色惨白处于昏厥之中,宋十鸢强压下心里的担忧,祈祷着谢蛮子能快些将大夫请回来。
屋内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宋怀壁捂着肚子满脸的痛苦之色,见形势大变,他怒声道:“裴岐野!我乃朝廷三品大员,你无故打伤本官,又在我府中肆无忌惮地逞凶作恶,就不怕我去圣上跟前参你一本!”
裴岐野看向他,那双凶戾阴鸷的眸子裹挟着冰冷的杀意。
这一眼让宋怀壁觉得寒意蚀骨,有些毛骨悚然,让他突然想起这位在西京卑贱如猪狗的五皇子是从朔北战场上回来的。
定北侯为他奏表的军功只是被皇帝视而不见,被文武百官们刻意忽视,但他在战场上杀的那些人头却是实打实的,他身上这让人遍体生寒的杀伐之气是久经沙场才能磨炼出来的。
他们轻视这个夷族混血的卑贱皇子,有皇室带头排斥他,欺辱他,折磨他,便觉得他是个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废物蝼蚁。
可今日,宋怀壁隐隐窥到了他的另一面,裴岐野骨子里是有嗜血的凶意在的,他任由其他皇子欺压,不反抗,兴许只是在佯作废物。
恶狼怎么可能会如狗一般无害?
有朝一日,他若得势,必将会掀翻整个西京。
冷汗浸透了衣服,宋怀壁心里波澜起伏。
就在这时,谢蛮子和怜双带着大夫回来了,两人走得很急,大夫几乎是被谢蛮子半拖半拽才跟上。
看清院中的一片狼藉,谢蛮子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三两步来到宋十鸢跟前。
看见宋十鸢两颊的掌印,他瞬间暴怒,视线恶狠狠地刮过宋怀壁,朝宋十鸢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先让大夫去看母亲。”宋十鸢引着大夫往屋内走。
宋怀壁知道谢蛮子是跟过谢老将军的武夫,身手高强,只忠心于谢桐,他看着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下人全都丧失了武力,被捆绑在地,明白今日大势已去,他想将碧梧院攥在手里已是不可能。
只是他还不想离开,他看了那大夫一眼,想知道谢桐的病情究竟如何,也跟了进去。
宋十鸢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给了谢蛮子一个眼神。
谢蛮子当即拦在宋怀壁身前,强硬地道:“老爷,止步。”
宋怀壁脸色难看,有济世堂的大夫在场,他不敢再闹起来,生怕府里的阴私事传出去,只得一脸怒意地离开。
路过那被捆着的四个健仆时,那几人急忙朝他求救。
宋怀壁欲解开他们身上捆着的绳子,一身灰袍隐没于檐角夜色下的裴岐野骤然出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恨不得掰断他的手臂。
裴岐野声音像是滚过砂石一般的涩哑,带着凶戾之气:“人你带不走。”
谢蛮子也跟了过来,他再不掩饰身上那股子军中莽汉的恶气,瞪视着宋怀壁,意有所指地道,“敢伤小姐,我要他的命。”
四个健仆顿时面露恐惧,连声求宋怀壁救他们。
宋怀壁只感觉自己那只被裴岐野钳制着的手臂快要疼断了,被放开后,根本顾不得地上那几人,转身就走。
心中却发狠地想着,等谢桐命丧黄泉,不论是谢蛮子还是宋十鸢那个贱丫头,他统统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谢蛮子火气极大地踹了踹地上还在求饶的几人:“闭嘴。”
屋内,大夫正在给谢桐把脉,这个刘大夫是济世堂的坐诊郎中,先时宋十鸢高热不醒,谢桐请的便是他,还将人留在了府中住了好几日。
他摸完谢桐的脉象,取出银针灸在谢桐的百会穴和合谷穴,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丸药递给宋十鸢,对她道:“这是麝香保心丸,先喂病人服下,约莫一刻钟后,病人就会醒转过来。”
纤云立即斟了水过来,宋十鸢将药丸给谢桐送服下去。
刘大夫说道:“夫人这是悲怒交加,急火攻心,肝气郁结化火,气血上逆、火邪上冲损伤了内里,引发的吐血昏厥。”
宋十鸢关心道:“可有大碍?”
刘大夫沉稳道:“小姐不用太过担忧,我会开两副药,一副用来清胃泻火,缓解火邪内盛,另一副清心养血,镇惊安神,适用于心火亢盛所致的心神不宁。”
“只是夫人近日不可再大怒大悲,需得平心静气,保持心绪平和稳定。”
宋十鸢连连点头,怜双伺候大夫去一旁的桌案开方子。
趁着大夫开方子之际,她走出来,对谢蛮子道:“蛮子叔,把这四个人杖毙,尸体送到宋怀壁书房门外。”
她说过,谁敢进屋门一步,她要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