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沉澍把刚才的那本简史递到她面前:“同学,你要的书,我帮你拿到了。”
“哦,谢了。”
沉澍提唇笑:“同学,你不应该谢谢我?”
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大拇指在她颈窝中心抚摸。
白苏苏四下张望,低声威胁:“沉、老、师,这是学校。”
“我知道。”沉澍低低的笑了声。
白苏苏不高兴地盯着他,第一次发现他这个人还是检察官时那一身的正气,早已荡然无存,此刻白衬衫的一颗松开的扣子都萦绕着匪气。
“跟我来。”沉澍牵着她的手转身。
白苏苏紧张地又看看四周,抽出手,“我自己会走。”
“那你乖点。”
他们所在的位置处于图书馆二层,走到最里面,竟然有一扇暗藏的铁门,不大,上面写着消防出口。
沉澍推了一下没推开,伸手摸了摸门上方的槽,下一秒,一把钥匙出现在他手心。
白苏苏看着他打开门,不打算进去,仿佛那里的黑暗是万丈深渊。
沉澍可不打算留她在外边,前脚迈进去,后手一摸,紧扣她的手,往里用力一扯,人就扑到他怀里。
他紧紧抱住她,胸膛里敲起鼓来,白苏苏的耳朵贴在他心口,耳膜都被震了又震。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眼睛,“没想到,你也会紧张。”
沉澍摩挲着她的头发,温柔道:“我不怕身败名裂,我怕你害怕。”
听着拗口,白苏苏心头一震。
狗男人的情话不露骨,也没什么风情,偏偏每个字的宽度尺寸刚刚符合她的耳道,听着就是舒服。
白苏苏轻轻推开他,周遭黑黢黢的,连个应急灯都没有,面对黑暗自然而然的恐惧,令她又离他近了点。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什么?”
“如果加害者曾经也是受害者,你会怎么看?”或许看不到彼此,沉澍的声音泄露了那份深埋于心的期待。
白苏苏说:“你为什么非要知道我的回答,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黑暗中,沉澍刻意拖长呼吸,等着她同频呼吸。
白苏苏想了想,说:“假设的问题,回答也只是主观臆想,没有实质性意义。”
沉澍听了,提起来的一口气忽然松散掉,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对于白苏苏的回答,他苦涩的一笑,很快消失。
“沉澍,我看到的事实就是你让我家破人亡,我杀不掉你,不管你抱着什么想法来我的学校,我都只想与你成为陌路人……”
白苏苏说不下去了,嘴巴被狠狠封住了!
相识几个月以来,两人吻过多次,有温柔旖旎的,有生气的,这是第一次,他呼吸粗重紊乱,狠狠含住她的唇瓣,白苏苏疼得哼咛一声,小拳头砸在他背上,他就转移阵地,一路往下,玉石纤维的针织衣被扯开,胸衣半露。
他用嘴巴把衣服撩开,舌尖挑逗。
白苏苏浑身一个战栗,耳朵敏锐地听到门外有几个人的走路声,她羞愧急呼:“有人!放开我。”
沉澍不理她,在她说话时,吻得更凶,皮肤上刺痛,感官上酥麻,白苏苏快疯了,又拿他无可奈何。
她的双手不知不觉圈住他的脖子。
打不过就加入。
感受到她身体的回应,沉澍唇往内衣里探,鼻腔一股热流,他慌忙转身仰起头,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按压鼻翼。
白苏苏不知道他怎么戛然而止,刚上头的感觉突然掉档,其实她心里有点不高兴。
甚至生气了,她不要的时候,他硬要来,她想靠近了,他又推开她。
鼻血很快止住,沉澍默默无言地照例把她衣服整理好,系上每一颗扣子,手腕悬空避开那个让他浑身充血的部位,良久,声音沙哑地说:“我最近要在你们学校一段时间,等会带我熟悉熟悉这里吧。”
白苏苏想都不想拒绝了:“不要。”
“为什么?”
“你是受女学生欢迎的沉老师,跟我在一块,唾沫星子能淹死我。”
沉澍很久未听到她说俏皮话,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如果不是如果,多好。”
如果没有白建成,该多好。
置身于黑暗中,触碰到她的体温,沉澍一下就清醒了。他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的亲吻是冲动,他突然发觉,他自己设下的陷阱,圈住的只有他自己。
白苏苏觉得他今天说了很多没头没脑的话,拿出湿巾擦擦脸上的口水,想了想,踮起脚尖也帮他擦擦。这样两人出去,才不会让人起疑。
沉澍眉宇尽是遣倦柔情,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白苏苏又挣脱,他讨好地说:“不做私人导游,至少能牵个手吧。”
白苏苏没再动,他捏捏手心,抬手穿过她散落的发丝,拢高扎起来,指尖顺着发尾放开她。
“你先出去。”
白苏苏没说话,就着他打开打火机的小火苗,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随着冰冷的铁门关闭,沉澍脸上的难舍掩入黑色中,他靠在墙上,把打火机打得咔咔响。
他来传媒大学做什么呢?
上周,曾凝约他吃饭,他一直心不在焉,同样的意大利菜,他跟白苏苏吃的时候,对方又是喂他,又是弯起眉眼笑,菜色好,人也好。
而与曾凝一起,菜色好,人不对。曾凝习惯他的冷漠,每次也习惯讨好他,于是,她递给他一份申请报告。
这是一份关于传媒大学向检察厅递交的活动申请报告。
曾凝收到时,不惊讶,因为大学经常联合警署或者检察厅举办这种活动,意在提高学生们的法律觉悟。她看到这份申请,向父亲提议派沉澍去。
“我已经不是检察官,不太适合。”沉澍把手机翻来覆去地转,眼神却一直瞟传媒大学那几个字。
“你是最适合的。”曾凝说,“你有过工作经历,没离职前是最优秀的检察官,说实话现在同事们抽不出半个月的时间,你应该可以吧。”
曾凝认为,爱情不是亘古不变的,亲情是。他们快订婚了,到时她是他的亲人,她为他和白苏苏制造相处的机会,这样一退再退,她觉得沉澍一定会心生愧疚,在其他方面弥补自己。
沉澍冷漠的外表下藏着柔软的心,她一直知道。
毫无意外,沉澍收下了这份聘请。还开玩笑地说:“记得聘金打入从前的工资卡里。”
曾凝笑了:“肯定的。”
沉澍接下来听她说话就上心得多。
曾凝笑得多开心,内心就多苍凉。
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相爱相杀到什么程度,她就在一旁看好戏,最后她再接住伤痕累累的沉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