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纱布缠绕的脚踝,脑中却像被风掀乱的书页,翻来覆去都是那天在拘留所里的画面。
他恨她——在梦里说得那么清楚,但那样恨她的一个人,又为什么会在她捅了他之后,还为她收拾烂摊子?这不是恨,也不是简单的放过,是什么呢?
她越想,心越乱,偏巧闻老三送人回来了。
他露出一贯的不正经调笑:“小妮子挺厉害的,为了一个男人,还能去拘留所闹……你到底喜欢哪个啊?”
白苏苏没有理他。
闻老三给她倒了杯水,“脚踩两只船容易翻船,你瞧,靳家小子都溜了。”
经他提醒,白苏苏想起来刚醒时靳理站得离她最近,现在确实不见了。
“午饭想吃点什么?我让饭点送来。”闻老三把空调温度往上抬了抬,弯腰帮她整理被子。
白苏苏第一次见这个闻家最不好说话的闻三爷,这么细心,心头一暖,说:“三叔,我行动不太方便,您能帮我叫一个开锁匠过来吗?”
闻三爷问:“你要在病房里开什么锁?”
“我的包包里。”白苏苏在病房内环视并没找到那只凯莉包。
闻老三打开衣柜,把包放在她面前。
白苏苏拿出那只古铜色的小匣子,递给他:“密码忘记了,只能强行撬开。”
闻老三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只有成年男人的手掌大小,触感温润如玉,“用得着开锁匠吗?”
他手一松,小匣子掉在地上,却只是翻滚了两下,在地上毫发无损。
“不是瓷制的?”他捡起来,蹙眉看了又看,打了个电话,让手下的人找一个开锁匠过来。
很快,开锁匠来了,但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开锁匠是个年轻女孩,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个密码锁只是摆设,根本打不开,它的锁芯根本不在表面,是隐藏式感应锁,恐怕不是普通钥匙能开的。”
闻三爷一听,当即露出怀疑的表情,又让手下请了个开锁匠。
第二个年老一些,带着一套高精度工具,上前敲敲打打后蹙眉摇头:“材质不常见,不导电也不导热,常规仪器干扰不了。说不定是某种军用残件或者实验室加密产品。”
闻三爷眉头皱得更紧,单侧挑眉,眼神看着白苏苏,像是询问。
白苏苏摇摇头。
闻三爷让人走了后,对着电话一顿吼:“你这都找的什么人?一个小盒子都打不开,给我把开锁行的大拿带过来!”
开锁老师傅是被人从床上强行请来的,神态非常不友好,一进来就吹胡子瞪眼的,直到看到那只小匣子,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严肃地端看许久。
敲敲打打,还从自己的随身装备中拿了一个小卡片,放了上去,小匣子突然发出蜂鸣的嗡嗡声。
老师傅最后得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钛合金材质,外表的颜色和图案是纳米陶瓷涂层,只有芯片接触时才有反应,应该是采用生物类加密指令联动,不好搞。”
闻三爷一个字都听不懂,不耐烦道:“说人话。”
老师傅瞥了他一眼:“这种加密方式已经超出我们开锁行业的认知领域,另请高就吧。”
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脚就走。
“这都找的什么人啊?”闻老三随口发泄了一句,就继续打电话让手下帮忙找科技公司的人帮忙。
白苏苏一直没说话,其实是被白建成的狡猾震惊了。
越是复杂,说明里面的东西越重要。
她隐隐觉得,只要打开,沉澍就可以无罪释放。
她抬眸平静道:“三叔,别找人了。我知道哪家公司能开。”
闻三叔看着她,挂断电话。
“去年,白家想扩大视野版图,收购了一家智能公司,但这家公司特别烧钱,没多久我父亲就支撑不住了,把这家公司卖了。不过,这家公司除了初代机器人项目在科技大赛中斩获头筹,后来再没有什么浪花,不好出手,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收购了,现在不知道发展得如何。”白苏苏说着,用手机搜索那家公司名字。
话音刚落,她找到那家公司百科,屏幕对着闻老三,说:“就是它,闪连科技,直接找这家公司开锁吧。”
“好。”
“但是有一条,要秘密进行,签保密协议。”白苏苏补充道,“而且,如果打开了,要第一时间拿给我,任何人,包括您,都不能看。”
闻老三耸眉:“你把三叔当什么人了?就照你说的办。”
“三叔不问问里面是什么吗?”白苏苏问。
“只要跟闻家无关,我都不感兴趣,但我对你选择哪个男人很感兴趣。”闻老三打着哈哈,把小匣子收起来了。
白苏苏无奈地撇了撇嘴,懒得接话,心思却早已飘远了。
她开始思考该怎么向靳理解释拘留所那一幕。
不如撒个谎,就说自己去拘留所只是为了向沉澍求证一些东西。
如果靳理继续追问,她该如何圆谎。
白苏苏按着太阳穴,她不太擅长说谎话,特别是一个谎话要靠一百个谎话去圆,这真的很费脑很麻烦,一不小心,还容易弄巧成拙。
她打开手机,调出靳理的电话,想直接告诉他:她刚知道沉澍就是小时候的陈二哥,她太激动了,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一遍遍的嘟嘟声。
没人接。
她的心稍稍放平,钻到被窝里,打算睡个午觉,再好好与靳理沟通。
殊不知,靳理正在隔壁的空病房里。
白苏苏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正在学校参加赛前加练,一接到消息,他就匆忙赶来。从晚上陪到第二天上午,医生说她只是扭伤,昏迷是因为脑震荡,没什么事,但他的心却一直悬着,生怕白苏苏有什么三长两短。
当她睁开眼睛时,他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可一想起她去拘留所找沉澍,竟然不惜爬到树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就羡慕嫉妒恨。
虽然知道沉澍是她的表哥,但他越是想,就越发疯。
他怕控制不住,让别人看出他作为男朋友的不合格,又怕别人笑他戴了绿帽子。
仓皇逃出病房,却在走廊上看到肖笑提着果篮。
他拽着肖笑就去了隔壁病房,一进去,他就坐在床上,冷眼命令她:“跪下,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