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闻子豪左右手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一路走得东倒西歪,脚步踉跄,盒子在他腿边一晃一晃,像随时要砸到脚上。
他心里有点窝火,白苏苏一个平民百姓,竟然看着他拎这么多东西,作为一个大少爷,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些气?他现在算是知道了,白苏苏跟他的八字绝对相冲!所以,他得把她这个假千金赶出去……
等等,眼下白苏苏代表闻家,他不能轻举妄动……
这么想着,他根本没留神脚边的门槛,脚下一绊,差点把最上头那个冰糖官燕盏给甩出去,赶紧原地小跳稳住,嘴里连声“哎呦”,像个初上舞台的滑稽戏子。
白苏苏嘴角下拉,用手挡着无语的眼睛,微微侧脸轻声催他:“快点。”
“老子知道。”闻子豪没好气地把礼盒都放在地上,整理自己的仪表。
带他们进来的管家一招手,几个佣人小跑着过来,眉眼里还夹着刚才的笑。
这些细节,闻子豪没有在意,昂首挺胸地跟在白苏苏身后,去了待客厅。
管家打开门,白苏苏走进去,就感觉到不安全感。极具现代化的大客厅,一览无遗,只摆放了L型黑色沙发,以及一方茶几。而沙发太低,茶几太空,四面八方都是镜面、金属、光洁的石材,似乎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角落。
偌大的落地窗将外头庭院的景致尽收眼底,也将来访者的表情动作,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上座的注视之下。
闻子豪来过容家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来待客厅,感觉有些别扭,他下意识地收了收肩膀,挨着白苏苏坐下。
白皮书里记载了一些豪门世家的陋习,以及奇奇怪怪的习惯,所以白苏苏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只是感觉越这样设计,才会越彰显出主人对他人的不信任感。
佣人上了一些茶点,白苏苏捏起一个,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闻子豪则双臂环胸,靠在沙发上,四处张望,目光掠过她的优雅吃相,嗤之以鼻——吃个点心都怕掉粉,装得一副贵门千金的模样。
吃完一块蛋糕,白苏苏被奶油腻到了,不再吃。
又等了会儿,容母来了。
白苏苏和闻子豪站起来,行拜年之礼。
容母摆摆手,说了些感谢的话,坐在他们对面,招呼他们吃东西。
简单的招呼打过了,容母就不再看她,与闻子豪聊起了家常,虽然她现在是闻家二小姐,但容家因着前段时间汪文丽闹出来的事情,很看不上她。
白苏苏只在一旁听着。
“子豪,未来有什么打算?听芊芊说,你特别善于搞投资?”容母笑吟吟地看着未来女婿,心里一百个满意。
闻子豪被变相夸了,也得意地扬唇道:“伯母,芊芊夸张了,其实我不懂,只知道投钱进去……”
“没想到最后都亏了钱。”白苏苏突然插了一句进来,声音不大,导致闻子豪接下来的自卖自夸的话全部吞了下去,瞪着眼珠子给她使眼色。
闭嘴啊……
白苏苏端起咖啡,放在唇边,无视两人的目光:“嘴瓢了,抱歉,你们继续。”
闻子豪没忘记找补:“也不是她说的那样,只是有些产业确实不尽人意,虽然亏了点钱,但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伯母放心,我是闻家的独子,往后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呵呵。”
容母和闻子豪齐刷刷看过来,白苏苏眼珠子转到右边,一脸无知地问:“怎么了?”
“喔……伯母,可能是外边的声音,咱们继续聊,芊芊呢?”白苏苏的那些声音,让闻子豪有些坐立不安,他担心事情搞砸,站起来掏手机准备给容芊璇打电话。
“她在房间呢,你去吧。”
闻子豪的腿儿刚拔起来,眼神落在气定神闲喝咖啡的白苏苏身上,又担心她搞事情。
容母看出了他的顾虑,说:“你去把芊芊叫下来,我们一起聊一聊你们的婚事。”
“好咧!”闻子豪这下安心地快步走出客厅。
门一关,外头就响起了欢快的哨声。
白苏苏低低一笑,放下咖啡,“夫人,我等会儿还有事,就直说了。”
“白小姐,我知道闻家让你陪着子豪过来,肯定有问题,你说吧。”容母端坐着,用眼角睇她。
“是这样的,贵千金与子豪不合适。您也看到了,子豪他一直随心所欲,这几年,长进没多少,钱扔火坑里倒是不少。难道您也要把女儿丢进火坑?”白苏苏掀起眼皮,淡淡道。
容母表情有些挂不住,“闻家要毁约?”
“其实,容小姐生日会那天,子豪已经同家里说了毁约,家里也同意了。这后来发生了什么,您也知道,有些事情非要摊开来讲的话,只怕会坏了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所以,闻家让你过来,其实就是要继续毁约?”
白苏苏点点头:“夫人,这事成不了,也别让令爱跟子豪整日混在一起,坏了名声。”
容母嘴唇紧闭着,虽然保养得很好,但唇纹很多,在情绪起伏下,这些细纹微微抖动。半晌,容母才开口讽刺:“我知道了,芊芊没有白小姐的好运气,从臭名远扬的白家脱离出来后,很快又靠上了闻家这样的家庭。”
白苏苏微微耸起眉头,她还没说什么,对方就朝她丢了个迫击炮。
“也许我有个好运气,但你们容家运气也不错,要不是我养父白建成的资助,你们容家早在几年前就垮掉了,哪里还有现在与我这个小辈咄咄逼人的机会?”白苏苏不疾不徐道。
“你说什么?你父亲的勾当,跟我们无关!你果然跟你母亲一样,故意抹黑我们容家!白小姐要是再口无遮拦,别怪我让人赶你出去了。”容母戴着红宝石的食指指着她,气急。
白苏苏起身:“我妈知道的并不全面,所以她始终要不回来这笔钱。可是,我却了解每一个细节,比如2015年,容氏内部高管纷争,外部地产、化工、能源板块股价暴跌,负债率瞬间攀升至八成,银行授信全面冻结,眼看就要宣告破产。我父亲安排人脉突破监管,为容家争取到新的项目审批,他还出面打通灰色渠道,帮助容家在产能淘汰的夹缝中绕道而行,一度稳住局面。还要我继续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