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上的景象一闪而逝,龙纹重新隐入伞骨。我收伞四顾,山道上的青铜狼群已逼近十丈之内,领头的巨狼额间嵌着半颗星核,正汩汩渗出青铜液体。
\"沧溟雨!\"我拍打青铜棺椁,回应我的只有空洞回响。狼群趁机合围,獠牙上滴落的液体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混沌钟在识海中震荡,我猛地将油纸伞插入地面。伞骨迸发的青光凝成屏障,暂时阻隔狼群。指尖触及棺内衬绸,触感冰凉滑腻——这不是普通丝绸,而是用龙纹之力编织的\"葬龙绡\"!
领头的青铜巨狼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搭在光幕上。它腹部裂开,露出里面半融化的脏器,隐约可见豆腐西施扭曲的面容:\"帝尊...何必挣扎...往生劫...不可避免...\"
我并指划开掌心,帝血滴在葬龙绡上。丝绸顿时活了过来,化作条小青龙缠上手臂。狼群见状集体后退,喉间发出畏惧的呜咽。
\"天玑指路。\"我低声敕令,青龙离臂飞向西北方。
狼群突然发狂般撞向光幕,不惜以身躯腐蚀屏障。趁此间隙,我紧随青龙跃上山崖。崖下是片青铜色的密林,每片树叶都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青龙在林间穿梭,所过之处树叶纷纷避让。追兵的声音渐远,但更可怕的东西正在苏醒——脚下的土地时不时传来轻微震颤,仿佛有庞然大物在地底穿行。
子时过半,青龙停在一处断崖前。崖壁上刻着巨大的天玑星图,七颗主星位置嵌着人形凹槽。最中央的凹槽里蜷缩着个熟悉的身影:卖花女童!
她双目紧闭,手腕上的三点青斑已经蔓延至全身,形成完整的青铜纹路。我上前探查,发现她心口尚有余温,但脖颈处插着根青铜长钉——钉帽上刻着天机阁徽记。
\"公子...快走...\"女童突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青火,\"这是个...陷阱...\"
她猛地推开我,自己却被突然活动的星图凹槽吞没。整面崖壁开始扭曲变形,七颗主星位置伸出青铜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连着具小型棺椁。
混沌钟自主震响,油纸伞突然脱手飞出,伞尖刺入中央凹槽。女童的惨叫声中,崖壁轰然炸裂,露出后面隐藏的洞穴。腥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星砂与血腥气。
洞穴深处,七盏青铜灯排列成阵。每盏灯芯都是截人指骨,燃烧着青色火焰。火光映照下,三百具微缩棺椁悬浮在半空,组成往生门的形状——比青萝镇那座小了十倍,但纹路更加精细完整。
\"帝尊果然守信。\"
沙哑的声音从洞顶传来。王大山倒吊在钟乳石上,脊椎处的七点青斑正在发光。他松开双手,如壁虎般顺着石壁爬下,动作灵活得不似人类。
\"沧溟公主的龙纹滋味不错吧?\"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青铜尖牙,\"师尊特意给您留了份大礼...\"
他突然撕开胸前皮肉,从肋骨间掏出颗跳动的星核。核内封印着一缕龙形气劲,正是沧溟雨的部分本源!
\"交出星核。\"我剑指王大山,玄黄气在周身流转,\"饶你不死。\"
\"死?\"王大山怪笑着将星核按回胸腔,\"我们早就死了...三百年前就该死了...\"
他双臂一振,七盏青铜灯突然调转方向。青光汇聚在往生门模型上,三百具微缩棺椁同时开启,每个里面都飘出缕残魂——全是青萝镇民的面容!
\"往生门开,万魂归位!\"
模型突然暴涨,眨眼间填满整个洞穴。真正的恐怖这才显现——那些看似微缩的棺椁,实则是某种空间折叠的产物。此刻完全展开,每具棺椁都有真人大小,里面飘出的残魂发出刺耳尖啸。
混沌钟自主护主,钟口喷出的玄黄气凝成锁链捆住最近的三具棺椁。我趁机挥剑斩向王大山,他却诡笑着不闪不避。剑锋触及胸口的刹那,他整个人炸成青铜液滴,星核则飞向往生门中央。
\"帝尊还不明白吗?\"星核中传出天机阁主的声音,\"这些镇民本就是往生门的养料!\"
油纸伞突然飞回我手中,伞面龙纹脱离伞骨,在虚空凝成沧溟雨的虚影:\"他在拖延时间!快毁掉主灯!\"
我并指射向最中央那盏青铜灯,王大山却突然从灯焰中重生,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击。剑气贯穿他胸膛,露出里面蠕动的青铜内脏——每块脏器上都刻着个名字:老周头、翠姑、更夫...
\"没用的...\"王大山的声音突然变成豆腐西施,\"我们三百人...本就是一体...\"
混沌钟突然剧烈震颤,钟壁上那道龙纹自行脱落,与沧溟雨的虚影合二为一。完整的龙纹之力在空中凝成实体,竟是一条三丈长的五爪青龙!
\"以吾龙魂,封天锁地!\"
青龙长吟着扑向往生门,龙躯缠绕间,三百棺椁的开启速度明显减缓。我趁机并指划出归墟剑气,七道剑光同时斩向青铜灯。
\"休想!\"王大山的头颅突然离体飞起,口吐青铜锁链缠向我的手腕。
千钧一发之际,洞穴外射来一道火光!翠姑的火鞭如灵蛇般卷住青铜锁链,鞭梢朱雀真火顺着锁链烧向王大山头颅。
\"帝尊!\"翠姑浑身是血地冲进来,发间木簪已经断裂,\"快!趁现在!\"
我全力催动玄黄气,七道剑气精准命中青铜灯芯。灯焰炸开的瞬间,整个洞穴地动山摇。悬浮的棺椁纷纷坠落,往生门模型开始解体。
\"不——!\"星核中的天机阁主发出怒吼,\"你们阻止不了...\"
青龙趁机一爪拍碎星核,沧溟雨的本源之力飞回虚影。王大山的身躯轰然倒地,碎成三百块青铜残片——每块上都刻着个青萝镇民的名字!
翠姑突然喷出口鲜血,踉跄跪地。我扶住她时,发现她后颈衣领下隐约有青铜斑点在蔓延。
\"来不及了...\"她苦笑着扯开衣襟,胸口嵌着七根青铜钉,\"我们三百人...魂魄早已相连...\"
洞穴顶部开始崩塌。我一手抱起翠姑,一手抓住沧溟雨的虚影向外冲去。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击波将我们直接掀飞到崖下溪流中。
冰冷的溪水让我瞬间清醒。怀中的翠姑已经气若游丝,她颤抖着从发间取出半截木簪:\"去...天权祭坛...找...朱雀...\"
木簪突然自燃,火焰凝成朱雀虚影指向西南方。翠姑的身体开始青铜化,皮肤寸寸开裂:\"记住...七座祭坛...七道封印...解开...才能...\"
她最终化作一尊青铜像,面容定格在解脱般的微笑上。沧溟雨的虚影重新回到油纸伞中,伞面多了道火焰纹路——与翠姑的火鞭同源。
极西之地的裂痕突然传来剧烈震动,那道横贯天际的缝隙又扩大了三分。混沌钟在识海中示警,钟壁上浮现出剩余四座祭坛的位置。
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每点亮一座,往生门的封印就弱一分。而更可怕的是,油纸伞上的龙纹与火焰纹正在缓慢融合——沧溟雨和翠姑的力量,似乎本就是同源而生...
溪水突然泛起青铜色泽,我急忙跃上岸边。下游方向,十几个青铜化的樵夫正顺流搜寻。为首的那个抬起头,赫然是已经\"死去\"的王大山的脸!
\"帝尊...\"他嘴角咧到耳根,声音却是天机阁主的腔调,\"游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