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慈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滞。
好半晌,他才垂下长长的眼睫,手掌紧张握起。
“昭昭,我死前......并不是很好看,我害怕吓到你。”
南昭定定看着他,忽然想起原剧情里,白慈是被家中长辈联合外族强行牺牲的一枚弃子。
白慈死前是被人活埋的。
他眼睁睁看着棺材被人强行合上,外面很快传来一锤锤钉棺材的声音。
等迷药劲一过,白慈从半昏迷中醒来,四周唯有一片黑暗。
他在棺材里挣扎的声音没人能听到。
没人来救他。
也没人能救他。
南昭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刺了一下。
她拂开搭在白慈肩上的长发,极尽温柔抚摸他的脸,
“阿慈,跟我说说你生前的事吧,让我和你一起分担那份痛苦,好吗?”
这一晚,南昭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听他断断续续说起从前的事。
千年以前,白家还是赫赫有名的国公府,段家族长则是当朝很有声望的神算子。
他的一卦,千金难求。
为了千百年的延续白家富贵,白家当时的掌权人,也就是白慈的亲生父亲白长龄,
他秘密找到段家族长,在其卜算之下,得知白家必须得牺牲一个儿子,
且必须将其身体四肢用镇魂钉固定,然后在他还活着的时候钉棺下葬。
自此之后,可保白家富贵经久不衰,后人代代人才辈出。
白长岭问:究竟牺牲哪一个儿子。
段家族长直言:自是你最小的儿子。
最小的儿子,也是白家最优秀的儿子——白慈!
起初,白长岭的确舍不得牺牲白慈。
然而没过多久,白家经营的好几间铺子平白失火。
事情闹到了圣上那,圣上要求严查,却冷不防牵扯出白家走私盐的罪行。
走投无路下,白长岭再次找到段家族长,
两家自此联合起来,设计活埋了当年仅有18岁,尚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白慈。
白慈下葬后,白家的确在圣上那逃过一劫,此前失火的几间铺子也重新开业,白长岭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一月后,化作厉鬼的白慈杀回白家,在一夜间血洗白家助纣为虐的一百零三口人。
段家族长自是不能避免,也被白慈虐杀而亡。
成功复仇后,手上沾染了人命的厉鬼无法再投胎转世,自然而然成了这一片有名的厉鬼,一直到现在成为鬼王。
当年知晓白慈被活埋的许多人都已经死在他手里。
可现在有人利用白慈的尸骨,还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企图让白慈失去理智被天道所灭杀。
在这后面推波助澜的那人,难保就是当年活下来的段家后人。
白慈生前被段家族长算计,哪怕是复仇也只杀了段家族长一人。
饶是如此,那些活下来段家后人还是想为段家族长报仇,现在竟还把主意打到了白慈尸骨上。
那人大概还没找到白慈具体的埋骨之地。
方才那些小动作,也只是依靠钉在白慈尸骨上的那四颗镇魂钉。
当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白慈的尸骨挖出来。
有南昭守着他的尸骨,没人能在她面前耍小手段。
.
鬼是不需要休息的。
可在南昭面前完全展露自己未愈合的伤疤后,白慈仍累得浅眠过去。
天刚微微亮,南昭轻手轻脚的从白慈怀里出来。
感觉到怀中人抽身离开的动作,白慈凤眼阴沉,猛地抓住南昭睡衣衣摆将其重新拉进怀里。
“老婆要去哪?”
是听说他杀了很多人以后害怕了吗?
是想逃走吗?
还是说想抛弃他去找别的男人?
南昭一眼看出他眼底变化莫测的阴鸷狠厉,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头往后仰缩在白慈臂弯里。
“昨晚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去把你的尸骨带回来。”
见她眉眼间满是认真,白慈心中一凛,把南昭抱得更紧。
“老婆,我的尸骨很丑,别去好不好?”
白慈怕极了。
他清晰记得自己死前狰狞可怖的样子。
那样的他,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怖,更别提让老婆看到。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男人想让心爱的女人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况且,白慈爱南昭爱的要命,
他本就自卑敏感,觉得自己身为厉鬼配不上老婆。
如今勉强能看的,也就只有这张幻化过后的漂亮皮囊。
如果他连这副皮囊都没了,那在南昭心里,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怪物。
纵使南昭嘴上说不嫌弃,可真正相处起来,当她每每看到自己的脸,
就真的不会想起他躺在棺材里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容吗?
白慈不敢赌,他不敢拿南昭的爱来赌。
说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相信南昭对他的爱。
他生前,父母兄妹也曾口口声声说爱他。
可一旦触及到家族利益,他的父母兄妹可以联合外人将他活埋,
甚至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在棺材里挣扎!
他们可是他的至亲啊!
眼见劝不动老婆,白慈眼里的泪止不住往下掉。
一双凤眼里,浓郁的阴沉也变为恐惧,绝望地把头埋在南昭颈间抽噎。
“不要去!不要去!你会嫌弃我的!
等你看到我最不堪入目的一面,你就会立刻收回对我的爱,你会讨厌我的!”
白慈闹得厉害。
南昭没办法,只能暂缓寻找他尸骨的念头,转而留在府邸陪他散心。
两人漫步在廊间,一路上遇到的女佣神色匆忙,看起来像是在筹备些什么。
可问了好几个人都对南昭闭口不提,
几人离开前还悻悻看了她旁边的白慈一眼,不用说肯定是白慈吩咐不让告诉她。
究竟是什么不能告诉南昭,她虽好奇,却也不再主动问。
一连几天,白慈都早出晚归,每次回来见到南昭后眼里都充盈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不说,南昭自然也装作不知道。
等到第三天,南昭一大早醒来,就有几位裁缝上门为她量身体尺寸。
聊天的时候,有人说漏了嘴,提到“婚礼”二字,南昭顿时明了。
原来这几人是来为她定制婚服的。
也难为白慈瞒她瞒的这样紧。
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吗?